因为惦记刚大病一场的舅舅,我们兄妹打算去贵州看望一下。
表妹说,做好心理准备,我爸还是那样不擅沟通,他心里很高兴但又会表现出非常嫌弃你的样子。
表妹还说,现在跟爸爸在一起的萍姨,最喜欢漂亮,拥有的一颗粉红少女心。并且,她跟我爸是互为初恋哦。
我姐说,记得的,萍姨就是当年的小萍阿姨,梳长辫很漂亮,穿着别致的彩条衣服,有一纸盒的各色头绳。
舅手机短信微信等基本不看,还是得和萍姨联系,萍姨热情欢迎我们去他们新家做客,还高兴地把她最近美照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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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亲戚们都到了,桌上摆满热腾腾的菜,全是萍姨做的,她倒是轻描淡写,"做菜嘛,又不费什么事。"而我舅,大病初愈后精神了许多,高高兴兴地看萍姨和我们拉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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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姨喜欢美,不光表现打扮自己上面,而是在任何事情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炒个白菜,都要摆盘摆成花形,喝水都要加上柠檬和玫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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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熬冰粉给我们吃,不辞辛劳地头天晚上熬好冻上,第二天吃的时候就摆上小碗,无色无味的冰粉被她精心撒上各种,有冰糖玫瑰糖、果铺,坚果,添上冰块,最后浇上红糖水,亮晶晶如果冻的美味冰粉就做成了,玫瑰糖的香味沁入心田,比街上卖的美太多好吃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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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讲究如萍姨,她说,一次最好不要吃太多,不然就没味了。
她还会一边聊着天一边麻利地剥出一小碟坚果仁,给舅舅吃下。
不仅会照顾人,动物也深受她的荫蔽。每天傍晚,萍姨会把家里吃不完的饭菜拌一拌,拿去小区的池塘喂鱼,开心地看鱼儿轰抢跳跃。
她还知道小区里哪片睡莲开得最美,聚集的蝌蚪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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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颗怦怦地赤子少女心啊。
看蝌蚪时,她给我讲年轻时和小舅相识相爱的事。
那时,小舅帮他们知青打糍粑,不小心工具伤到手,流血染了衬衫,萍姨就帮小舅把衣服拿去洗干净,还用针线巧妙地把一颗破裂的扣子缝合好,令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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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期的小舅)
那时她作为知青住学校里的我家,外婆(是老师)特别喜欢她,当她是女儿,到哪儿都会牵着她去,旁人问就说这是我"满女(幺女)",还会悄悄地把她衣服拿去洗,给她做好吃的。有一次小舅对外婆说,"妈您教教小萍做菜吧。"外婆拒绝:"凭什么让小萍学会做菜来伺候你?我教你做给她吃还差不多!"
后来外婆不幸从楼梯上失足跌下,头部血流不止抢救无效去世了。萍姨说当时才17岁的她流着泪亲自给外婆梳头擦洗换衣服守夜,没有丝毫害怕,因为那是自己最亲的人。
当晚还发生了件奇怪的事,一只小碗粗的的大蛇从外面游进屋来,大家都说要打,萍姨不许,因为她感应到,这是外公来接外婆了。果然大蛇在外婆摔倒的地方绕了一圈,就坦荡荡地游了出去,再也不见踪影。
她多次提到外婆有双欧式美目,勤快能干又特爱干净,外公早逝,一个人辛苦拉扯五个孩子,还是用力地疼爱他们。通过萍姨的讲述,我心中模糊的外婆形象,逐渐清晰立体起来。
也说起我妈的事,也说到她给我买布料做新衣服,说我哥小小的在高门坎爬进爬出,最后又说到外婆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原来萍姨和我们家上上下下这么亲啊。那为什么没当成我家媳妇呢?
原来那个时候两个人脾气都很大,虽然相爱但也互不相让,外婆去世后没人调节,最终没能走到一起。萍姨说,就算那时候结了婚,年轻不懂事,之后肯定也会离婚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各自成家育儿、离婚、再重逢,兜兜转转经历了半生,终于在60多岁时又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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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看见这家初恋店,建议让萍姨和舅照一张合影,萍姨说"不好意思嘛")
曾经狂傲要强的小舅,性格如今己平和了许多,曾经不善家务的小萍,成了不仅能驾驭一大桌菜,还有着过人精力,能轻松处理内外事务的能人萍姨。舅病重的时候,看病住院,督促吃药,病好后调理,里里外外全是萍姨操持,恰如她口里形容的外婆。
现在,重拾一生中的最爱的两个人,都很珍惜。
外婆九泉之下,一定会很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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