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09 10 原来真有这样亲切的人 就差一个回头

2013. 6 -- 2018. 9

如果不仔细算算，谁也想不到五年真的是在一眨眼的功夫过完的。

刚刚忙完crevant的中非峰会，终于等到了开学。连续两年都是在开学报道那天结束一场苦行，所以开学真的可以变得不那么压抑，甚至很开心。La rentrée, c'est en quelque sorte l'émancipation.

正好今年教师节这天可以在家过，所以赶紧联系了任老师。如果今年再不去，害怕明年工作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或是我太忙，或是他已经退休。而且正好最近混的不错，起码在找工作之前认为自己混的还不错，所以有些底气跟他汇报工作。另外，最近成教的学生送了我一盒月饼，长富宫也送了我两盒，正好把它们当战利品送给任老师，比较有意义。

没想到的是任老师居然这么欢迎我去看他。提前两天联系他的，说定之后就一直期待。

2018 09 10 原来真有这样亲切的人 就差一个回头

今天早晨，我提着月饼，然后绕到花店又买了一束康乃馨。后来又怕会碰见陈老师，所以返回头又买了一束。我跟他的恩怨曲曲折折，撕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决定，出于对老师的尊敬，给他恭恭敬敬地写了一封贺卡，打算扔他办公室就好了。现在临时决定，做戏就做全套的吧。其实心里真的还是有些芥蒂。完全是强逼着自己做个懂事的人。后来才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多正确。

走到东门，我还以为保安会像以前一样死活不让进。没想到撒两句娇就够了，比想象中顺利。

走到高三楼的四楼办公室，在窗外就看见了任老师正伏案看书。我想叫他，但是出于礼貌需要先敲门。但是手里满是东西，倒了半天才腾出一只手来。听见敲门，门口的老师都抬头了，就任老师还低着头，直到我走到他桌子前叫他。

他抬头看见我很惊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还说走在街上肯定认不得我了。老任真的成了老人，头发和眉毛都便白了。我特意仔细看了看。他赶紧站起身来，我把花递给他，五朵康乃馨，补上之前的一年一朵，还有两盒月饼，我告诉他这不是我买的，一盒是我的学生送给我的，我转送给他，另一个是我给非洲人做翻译，酒店送给我的。他好像受宠若惊一样，把东西收下。当我从他的话，他的动作，这些细节里看出他老了以后，心里有些难受。

我们去旁边的空教室坐着聊天。我像他期待的那样，跟他讲了我这几年都做了啥，尤其是最近的经历，印象深刻，他都能懂。我很开心有一个听得懂的人听我讲故事。跟我爸妈就很难分享这些。

我还跟他讲了我做老师的经历，讲我教过的各类学生，和他很有共鸣。

今年他教的这届，又是高三，距离我毕业已经又过去两轮了！而且，几乎所有我的老师都在这一届。回来的真是时候。不过现在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老人了。他记忆力很好，还记得陈旭盛翰林，说是最淘气的人容易记得住，还说他们俩很逗，说他们俩性格很好，在社会上肯定没问题。我还提起了几个人他也能记得。他还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我是在刚毕业那年的暑假，在东边的公园，他说那会儿是陪从新疆来的朋友去玩儿。他对我现在的状态很满意，一直说“很不错，很不错”。我真的很开心，自己能让他开心。甚至觉得，我做了很多，就是为了让他们满意。

他和陈老师都教重点班，不过现在的重点班已经开到17了。他俩一人教13/15，一个14/16。陈还教13。他俩已经是好朋友了，他说刚刚陈老师还过来找他。

他一会儿有课，我就说我先去看看陈老师。他亲自把我送下了楼，在楼道里遇见学生，他打招呼的语气也比以前慈祥，没那么高冷了。不过怎样我都喜欢，而且反而现在觉得接受不了他像一个慈祥老人的语气说话了。

他带我进到陈的办公室，在3楼。他转头跟我说“他在呢”。然后引我进屋，跟陈说，看看认不认得这是谁。陈说，这不是你的得意弟子嘛。任说，也是你的得意弟子啊。我把花和贺卡送给陈。任老师让我们先聊，自己要走了，我拦下他照了一张相，学生帮我们照的，老陈还搬了一盆花放在我们三人面前。

原谅中年直男的审美吧

照完我给任老师看，他说还挺清楚的。我说回去发给他。他走之前还给了我一个拥抱，我问他还有几年退休，他说还有四年。我跟他说，那我还有机会回来看他。

老陈一会儿有课。我让他先上课，我自己逛逛。然后我坐在楼道里翻手机，没想到邱老师也下来了，感觉他好萌。跟他去办公室坐了坐，聊了两句他就让我回头给同学做场讲座。讲讲英语学习经验和工作经验。

然后他鼓动我去偷听老陈的课。我一开始没找到，意外走到了李老师的教室。大番薯正在讲课，我偷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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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应该跟他打个招呼的，可惜他在上课。他也是个有趣的老师。主要是很憨豆。

后来我找到了老陈的教室，他也不是在讲什么文言文，还是让学生自己问问题的那种，气氛很寂静，没上过他的课真乍一看不出来这是啥课，会以为在考试。Anyway, 他又瞎扯，这回扯到了刘强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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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他下课，其实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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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高冷大叔们。

后来去他办公室聊。我以为又会跟他尬聊。没想到这回和他聊出了很多共鸣。原来那句“学生一届不如一届”，现在听他再说，开始觉得很好玩儿了。没想到他会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得说，你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聪明的”。真的有时候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了。俩人之间哪里有放不下的隔阂，放下这些明明俩人都能和颜悦色地讲话，都能觉得很温暖。

原来这么多年，我这届真的没有人回来看过他们。其实他们都记得我们，也很想再见到我们。但现在老陈还记得我以前写的两篇作文的名字。老师们的好记性，让我觉得自己这么恋旧，是挺值得的。因为旧时光里有人在跟你呼应。

后来他让我去另一座楼看看闫向军老师。我说他还记得我吗，毕竟他没教过我。陈说自己是从他那儿听说我在读研的，估计是老贾说的吧。那真该回去看看他，谢谢他赏识我，还记得我。不过酸秀才说这个老师很有意思，说他只要一听说陈讲了作文该怎么写，他就会回去跟自己的学生说作文不能怎么写。

老陈的办公室里还摆着三把椅子。说自己闲了就看闲书，或者仨椅子拼一起，睡觉。我说他是大隐隐于办公室。

后来我出了这栋楼，想去找闫老师。没想到在花园里碰见了另一个闫，忘了她叫啥哈哈。就是高一的班主任。我记得刚上高中时候我对她自带仇视感，因为被初中那个奇葩的李自萍老师吓怕了。我现在长大了才明白过来，青春期遇见的正常老师是多重要啊！否则我的性格不会变得这么矛盾，是她毁了我！

说会来，我又和闫老师聊了一阵，主要讲的以后工作的事。果然做了妈妈以后，没有原来的少女感了。见证一个小姑娘变成中年妇女的过程和落差，很残忍。她现在教初三去了，敢情这个新开的奇葩陶校长，所谓的教育专家，开始从初中里挑尖子生培养。呵呵，真是为了业绩，不顾学生的前途。空降的就是空降的，不去土生土长的。王校已经退休了。据老陈说退休后很潇洒，到处玩儿，让陈羡慕死，因为他觉得自己退休后不会有那么好的身体和精力。现在男老师都是60岁退休了。

后来，我就回家了。因为我妈告诉我做好饭了，下午我就回学校了。结果没看到另一个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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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翻朋友圈看见了这张搞笑的照片。但其实这一天我过的是五味杂陈的。感动，因为被老师们记得，认可和想念着。失落，因为时间在人心上划了一刀，一半还是高中生，一半就成了社会人，中间似乎没有过渡。想念，虽然刚刚和老师分开，但是已经期待未来能够排除万难再来看望他们了，因为他们真的年纪大了，回忆以前的事会让他们开心。

现在觉得，好像那几年被偷走了。明明每天都是拼命过的，按理说应该印象很深才对，但是现在仿佛就做了一个梦，只记得梦里出现过四十几个同学，和这些个老师。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这场梦真的主角，也许只是以第一人称叙述的，而我见证和讲述的，其实是别人的故事。

看得出任老师对我彼此来看他觉得很感激。但是他越是这样我越难过，老师永远不该谢谢学生的，他当初给我的看上去似乎有限，但是那些东西膨胀以后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自己很清楚是没法衡量的。我用什么来回报他都不够，也不能让我自己满意。

希望时间放过老师吧。他们一老，学生的记忆就跟着变黑白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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