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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吃茶渣,不喝茶汤!

只吃茶渣,不喝茶汤!

作者: 饮哲 | 来源:发表于2019-01-23 15:46 被阅读6次

    17世纪中叶,荷兰人把茶叶带到他们的殖民地新阿姆斯特丹(今纽约),茶在美洲的历史掀开了第一篇章。来到这里的荷兰贵妇们尽其所能,竭力效仿故乡上层社会的生活方式,邀请朋友喝下午茶即其中一项。他们的茶桌雕工精细,茶盒、壶、杯、银勺、茶箅子无不精美绝伦,光鲜摆列。

    茶桌上还有精美的糖盒,分别盛放着散糖和块糖。桌子上还有一台筛粉机器,里面装着肉桂粉和糖粉,给刚做成的散着热气的华夫松饼和小面包撒上一点点缀。女仆递上的茶有好几种,可以加糖,还可以加番红花、桃叶等调剂色香味。

    贵格会教徒威廉·潘在历史上颇有声望,他于1682年在德拉瓦河畔开工建设费城,并把茶叶带到了这座“兄弟挚爱之城”。在波士顿,最早销售茶叶的商人当数本杰明·哈里斯和丹尼尔·弗农,他们在1690年就拿到了销售许可。

    和在中国一样,武夷茶在这里深受欢迎,但喝绿茶的也不乏其人。波士顿的药剂师扎布迪尔·波伊斯顿曾刊登广告,推销“绿茶和普通茶",可资一证。当然,每个人的煮茶方式并不相同。在新英格兰的塞勒姆镇,人们煎煮茶汤要花很长时间,直到茶汤味变得又浓又苦;他们喝茶时不喜欢加糖或奶,茶渣则就着盐和黄油嚼食。在有些地方,人们不喝茶汤,只吃煮过的茶叶。

    18世纪20年代,对北美的茶叶出口逐渐趋于稳定。从法律上讲,北美各殖民地只能从英国进口茶叶。事实上,约有七成茶叶是通过走私进人殖民大陆的,大部分来自荷兰,也有部分来自法国、瑞典和丹麦。

    1749年,瑞典自然学家佩尔·卡姆前往阿尔巴尼游历,发现当地人“早餐都在喝茶”。在新生城市纽约,当地的茶室也被冠上了伦敦著名的茶苑“沃克斯豪尔”和“拉内勒夫”的名字,当然两者的规模不可同日而语。当地人热衷于野炊的另一个地方是位于下曼哈顿的茶苑汲水园,即今布罗克林大桥横跨东河的地方。

    乔治·奥托·特里维廉在《美国革命》一书中记载:“美洲市场对茶的需求巨大。茶是最方便冲沏,也最方便携带的饮料。人们可以在美洲未开垦的蛮荒之地喝茶,就像今天在澳洲的灌木丛中喝茶一样......不论何方绅士,但凡驱车或骑马三十英里来参加葬礼的,都是嗜茶客。女士们也都喝茶。当地的印第安人纵然身强力壮,也每天离不开两顿茶。”

    英国人在东部沿海开拓殖民地的运动如火如荼,法国人则从加拿大和大湖区南下,在1718年沿密西西比河建立了新奥尔良。和英国人建立殖民地后即垦荒事农不同,法国殖民者多是巡回游历的捕猎高手,许多归于法国人名下的土地甚至没有常住居民。

    1748年,一群英国殖民者成立了俄亥俄大陆公司,试图将俄亥俄河谷地带纳为自己的殖民地。俄亥俄河发源于阿巴拉契亚山地,向西南注人密西西比河。英国人的行动挑起了和法国人的直接冲突。

    1754年,乔治·华盛顿率领的英国军队在今匹兹堡附近的诸蒙维尔湖战场上袭击了法国人,法国印第安战争爆发。经过最初的几次挫败后,英国人逐渐占了上风。

    1763年,英法两国在巴黎签署和平协议,法国作为一支政治和军事力量,被逐出北美大陆。

    法国人的威胁消除后,来自英国的殖民者逐渐变得无所畏惧。他们中的很多人祖上几代就来到美洲,和故国的血缘和感情上的联系己越来越淡。另一方面,英国政府认为,既然发动法印战争是为了殖民地的利益,殖民地应该为法印战争的支出埋单,同时,殖民地还应该建立自己的军队。然而,这些要求都被拒绝了。

    1764年,为给北美殖民地筹措财政费用,英国政府开始在当地征收印花税。这一措施迅速在殖民地民众中引起骚乱。当地民众还联合抵制英国商品,迫使英国政府收回成命。英国政府错误地认为:北美民众抵制印花税的原因是该税是国内税(即英国政府无权在殖民地征收该税),于是决定设立新的税种,在北美殖民地进口某些商品时,征收关税,而且态度非常强硬。殖民地从英国进口玻璃、涂料、铅、纸张和茶叶时,必须缴纳关税。

    所有这些商品中,逐渐成为英国国饮的茶叶是最重要的一项,迅速成为殖民地宗主国专制苛政的化身。人们通过报纸、会议、传单等途径宣泄愤怒,诅咒这一使人萎靡不振的植物,谩骂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1768年8月15日出版的《波士顿邸报》上,一位爱国者大声斥问:“人的精神怎么能屈服于一小撮肮脏的暴徒?让我们发誓弃绝这有毒的植物和令人作呕的茶汤吧。我所谓的有毒和令人作呕,并非指茶本身而言,而是指与每一滴茶汤有关的政治瘟疫和绝症。”

    殖民大陆的妇女也不能继续喝英国茶了,替代品是一种名叫拉布拉多茶的饮料。这种饮料最早是由土著印第安人煎煮发明的,据说味道非常浓烈。报纸上发表了打油诗大力推广这一茶饮,还刊登了煎煮的要诀。在整个殖民地区,妇女们都郑重宣誓,杜绝英国茶。

    1769年春,波士顿、纽约、费城等北美主要港口城市缔结了一项禁止进口协议,共同抵制英国政府的关税新政。

    1770年3月5日,波士顿发生的偶然事件进一步恶化了当地民众和英国统治者之间的关系。这一事件被夸张地形容为“波士顿大屠杀”。当晚,一位假发制作匠的学徒爱德华·甘力克在国王街对约翰·戈德芬奇上尉大肆谩骂,理由是上尉没有向甘力克的老板付钱。不久,醉醺醺的甘力克又带着几名同伙回到原地,对正在海关大楼前执勤的哨兵体·怀特辱骂不止。争吵不断升级,民众越聚越多,士兵赶来帮怀特解围。在随后的骚乱中,英军开枪,民众中有五人殒命。年轻的艺术家亨利·佩莱姆以这一事件为题材绘制了一幅画,爱国者雕刻家保罗·里维尔将其刻成雕版,绘像栩栩如生。里维尔在引发美国独立战争的一系列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诗人费罗在《保罗·里维尔星夜飞驰》中的赞歌大大提高了里维尔的声望,使其成为美国爱国者芳名谱中的一员。

    保罗·里维尔星夜驰奔,

    夜空传递着他呐喊警醒的呼声:

    米德塞斯的每个乡村和农庄,

    不要退缩!奋起!反抗!

    这声音穿过黑暗,敲打着大门,

    久久不断地回荡。

    枪杀案后数周内,利用里维尔雕版印制的版画迅速传遍了北美各个殖民地,画面上对于英军士兵冷血枪杀波士顿无辜民众作了未必合乎实际的煽情的刻画,掀起了殖民地民众的反英风潮。

    有意思的是,以生命和财产作保宣誓抵制英国商品的里维尔还是一名出色的银器工匠,制作了很多茶具,包括茶壶、奶壶、糖罐和茶匙。这些茶具都被视作美国的艺术瑰宝。当时,里维尔的作品从来不打折销售。他在1762年制作的一把木柄银壶,当时售价就达十英镑十六先令八便士。当时,一个普通力工一年的薪水也不过三十英镑。

    1770年5月,英国政府决定,除茶税外,所有新开征的各种名目的征税一律停止。消息传到北美殖民地后,纽约的态度很快软化,并和英国重开贸易往来,费城也紧随其后。

    到了10月,北美三个主要港口的禁止进口协定已成为一纸空文,和英国的贸易往来继续进行。随后三年是所谓的“平稳阶段”,不卖茶、不喝茶的铮铮誓言被抛诸脑后,甚至像约翰·汉考克这样的爱国者也从再度开禁的茶叶交易中大赚了一把。仅1771~1772年,汉考克的商船运输的茶叶(完税后)就有四万五千磅(约二十吨)。

    18世纪中叶,英国东印度公司已成为界上最富有、最有权势的公司。垄断茶叶贸易作为其主要财富来源,创造了公司90%的商业利润。

    随着英国人对茶的嗜好越来越浓,政府对茶叶进口征收的关税也越来越重。过高的关税造成私茶倒卖日益猖獗,侵蚀了公司相当比重的销售量。

    与此同时,东印度公司的股东无视公司股价暴跌(从二百八十便士跌至二百三十九便士),投票将年度分红比例上调至12.5%。1772年秋,东印度公司陷人财务危机泥潭,亏欠英格兰行的三十万英镑短期债务一拖再拖,亏欠政府的一百多万英镑税费也无法归还。

    与此同时,公司仓库里积压的一千八百万磅(约八千一百吨)滞销茶叶正逐渐发霉。为解决这些财务难题,政府再次向公司贷款一百五十万英镑。

    另外,议会还在1773年5月10日通过一项法案,授权东印度公司向北美殖民地销售茶叶,不得人心的茶税继续保留。

    美国历史学家本杰明·伍兹·拉伯雷在《波士顿茶党》中如此评论:“这样一个会引起严重后果的法案,竟然在议会轻而易举地获准通过,好像确实非常罕见。”

    当年9月,东印度公司已备好二千箱(六十万磅,约合二百七十吨)茶叶,即将发往美国四大港口城市纽约、费城、波士顿和查尔斯顿。开船的消息甫一传到北美,“平稳阶段”戛然而止,北美人反击傲慢专横的英国统治者的抵抗运动以更壮大的声势卷土重来。当地人认为,允许东印度公司将茶叶出口到殖民地是试图将茶税永久化,为征收其他捐税开创先例,并把东印度公司的垄断贸易扩展到北美。

    当时英国派往北美的一位记者回忆说:“我警告过东印度公司的多位管理人员,他们会把船和茶叶都烧了......没有人会容忍这么一份强加给他们的法案,否则他们就无可救药了。”

    在纽约和费城,东印度公司指定的代理已经意识到民众强烈的抵抗情绪,决定放弃佣金,也不再收取茶叶。在波士顿,公司的代理托马斯·哈金森和爱利莎·哈金森是总督托马斯·哈金森的子侄。市长全力支持他们接收货物。

    11月3日,包括亚当斯、约瑟夫·沃伦、约翰,汉考克等爱国领袖在内的大队人马来到自由树(当地有名的一株榆树)下召开会议,试图和东印度公司代理人(包括理查德·克拉克、爱德华,温斯洛、本杰明·法尼尔等)交涉谈判。

    几个代理人都没有露面,人们便掉头向理查德·克拉克的私宅挺进。大家把门锁拧掉后,蜂拥而人,克拉克一家躲到二楼的账本室。《麻省侦探》发表了署名(假名)为“委员会成员”的一封信,信中说,如果指定的代理人继续坚持接收茶叶,“为了保护普通民众,必须根除这批危险的邪恶分子。世界会为这种精神振臂欢呼”。

    11月28日,装了一百一十四箱茶叶的“达特茅斯”号在离开伦敦九个星期后,抵达波士顿。次日凌晨,当地人便发出了召开大会的通知,通知上写着:“朋友们!兄弟们!同胞们!是等待毁灭的到来,还是奋起反抗暴政图谋,我们的选择迫在眉睫了!”五千余人赶来参加聚会,一致决定拒缴关税,茶叶退回英国。大会还挑选了二十五名男子组式巡逻小分队,密切注视船只和货物的动向。署名“人民”的布告称,任何人试图从船上卸货,都将被视作“没有存活价值的无耻小人,成为我们正义反抗的第一批牺牲品”。

    根据法律规定,如果茶税在12月17日以前不缴清,海关将有权没收“达特茅斯”上的所有茶叶。随着这一期限临近,波士顿的空气日益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12月16日,当地民众在波士顿老南议事堂召开会议,要求“达特茅斯”号船长弗朗西斯·罗奇率船离开港口,并要求他为此事向总督哈金森申请许可。

    傍晚时分,罗奇从总督官邸返回,称申请被拒绝了。一小群人冲向港口,高呼:“波士顿港今晚成为大茶壶!莫霍克人来了!”当晚,雨住天晴,明月照着三艘货轮停泊的码头。偷袭者打扮成当地土著,分成三组,登上货船,责令海关官员上岸后,用斧子劈开茶叶箱,将茶叶倾人海中。瞬间,港口水面上浮满了倒下来的九万磅茶叶。这期间,有一人偷偷将茶叶装人自己的衣兜里,被发现后遭同伴暴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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