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

骅邵找到老吴

看到这儿就可以走了。谢谢。

“我在这个学校已经有——四十年了吧，一晃这学校成立已经七十年了。”

老吴坐在保卫处门口的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跟华苕说。华苕其实特别怕听老一辈人讲故事，一讲就没个完。但是没法子，还不能急，谁让他称是尊老爱幼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呢！

老吴端着他的保温杯，往一个釉着大红花的旧搪瓷缸里倒了一杯。边倒最里边念叨着“好茶呀，可惜了了，我这儿啊没有好茶具，回去一定得把它们放在我儿子给买的茶罐里。你不知道，这茶呀越放越陈，越陈越香呦”

这茶叶是华苕带给老吴，上好的生普洱。这是他爸的同学寄给他爸的，说是每天以茶代水能降低血脂，还能减肥呢。为了带这茶叶，华苕可是费了一番心思。连考研究生这种不平等条约都签下了，代价可是不小呢。

华苕看着老吴，想起爷爷以前也这样爱惜茶叶。记得小时候爷爷总把茶叶放在带着花纹儿的铁罐儿里。罐的颜色大小不一样，里面的茶叶也不一样。那些罐都放在一个双开门的木头柜子的上半格。

不由得华苕对老吴的感觉好像掺了那么一点点爷爷的味道。这让他不自觉地对老吴有了更多的耐心。

“这事情啊，还得从五年前的那场事故说起。”老吴缓缓地一口喝了大半缸说道。

“五年前也是这会儿，那一年的枫叶格外的红。二号楼前面的这棵老枫树像是浸了血一样，每一片叶子都溢着血红色。这老枫树像是知道什么似得，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那样……”说着，老吴抬头看了看那颗苍劲又红的耀眼的枫树。

老吴和华苕在二号楼前面保卫处外面晒了一早上的太阳，华苕耐心的听了一早上的故事。他心里的种种谜团也一点点的被解开。

黄青的故事实在是有点太难了，华苕突然不知道对于黄青自己该做些什么。听了黄青的故事，华苕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在黄青这样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家族里，亲戚就是非常复杂的存在了。黄青的二叔黄仁志比黄青他爸小十五岁。年龄差异的原因，黄仁志和黄仁梁两个人基本没有太大的交流，黄仁梁总是哄小孩儿似得跟黄仁志相处。黄仁志并不反对，但是他更喜欢自己的这个小侄子黄青。

从小黄仁志就爱来照看小侄子，而且把黄青哄得服服帖帖的。这让专门照顾黄青的红姐省了不少的心，红姐非常放心黄仁志来照看黄青。

红姐刚去照顾黄青的时候，红姐和老吴两地分居。红姐在黄家做保姆，老吴就常年住在学校分的员工宿舍里。两个人一年见不了几面，见面也都不是在春节。红姐做事认真负责，逗小孩儿也是一套儿一套儿的，最重要的是红姐不光聪明、学什么都快，而且还稳重、不论什么事儿在红姐这儿都不慌，第一时间就赶紧行动。

但就是因为红姐放心黄仁志照看小黄青，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才让红姐内疚了这么多年。黄仁志也没有料到自己会给黄青带来这么多的难以背负的痛苦。

五年前的华苕和黄青刚刚大一，哪一年的冬天并不算太冷。但是黄青却在凌晨的大街上不可遏制的抖着，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不知道此刻该找谁。他裹着羽绒服楞楞的坐在广场上冰冷的长条椅上，想着昨天发生的和过去发生的一切。

此时此刻黄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人活着就得这么痛苦，这么无助吗？

黄青不知道，他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怀疑自己。

前一天的场景在他心里来回徘徊。黄仁志被公司分配到英国做项目经理了，这一去就是五年。夏松、黄青和几个黄仁志得起他的亲密的朋友一起为他办了一场欢送会。

“其实大家不必这么认真，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这么煽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走了。”

“二哥，怎么的也得纪念一下保养我们这么久地主婆啊，这五年里，哪儿找下一个地主婆去啊”

“哎~你们真的是，煽情就认真煽情啊，别老挤兑我。不然把你手上的老铺子转头给夏松。”

“别别别，夏松已经继承了你这么多产业了，再给他我心里就不平衡了，我得等你走了跟他争遗产。”

“说什么呢，要继承自己继承啊，我可不是他儿子。老子凭本事拿到手的好嘛。”

“夏松、胡卓，你们俩这是咒我呢。我可不要你俩这样的儿子，忒不让人省心。”

黄青喝着酒看着他们斗嘴，也不说话。

“志志，少说话多喝酒好不好。”说着夏松把杯子递给了黄仁志。

黄青看着夏松笑了笑，然后陪着二叔喝酒。

夏松在KTV里总是不会让麦克风落到别人手里，但是却不是麦霸。因为唱的确实好听，是歌他就会唱。但是夏松点的歌里总会有张国荣的歌。

每每到张国荣的歌，夏松就会把话筒递给黄青，他在旁边伴唱。本来黄青乐感就好，加上夏松的神助攻，下一首歌不论什么歌都没有人唱，落差太大，唱的人心里接受不了。

黄青一直一个人喝着酒，想着二叔要去这么久自己在家就更不可能和他内个爸说话了。想着觉得挺好又觉得无奈，苦笑了两声。

随手拿了包果干就出去了，一个人晃荡着去楼下拐角的长凳上坐着吃果干，这地儿清静，这是层都是土豪包场的地方，现在根本没人。他觉得一天天家里的这个内个的挺没劲的，红姐一天天操心这个操心内个的，其实什么事儿也没有。没爹怎么了，他这个爹很没有也没什么差别了。反正他妈早就已经想明白了，只要他妈开心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让他头疼的了。

夏松晃晃荡荡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个杯子。

怎么样，来一杯，说着把酒杯递了过来。

“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欲拒还迎啊，我喂你怎么样”说着把一杯酒灌倒嘴里。接着低头送了下来，夏松的眼睛好像是被施过咒，盯上了你就没法收回自己的眼神，是会被吸进去的。

夏松的速度很快，就在他的唇触到黄青唇上的时候。黄青迅速地把头转来了，他从夏松的眼睛里逃了出来。

黄青曾经一度觉得自己一定是爱上夏松了，但是后来他慢慢觉得自己不是爱上他了，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有魅力，像夏松这样的人不论是谁看一眼就会觉得上帝一定跟他有亲戚，简直太完美了。

夏松一点点把酒咽了下去，坐在黄青边上。

“为什么呀？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对你什么样你也清楚。别这么陌生，好吗？”夏松手里还端着一杯酒，说话的时候没有看黄青，最后他投给了黄青一个忧郁的眼神。黄青后来回忆，那个眼神里夏松是带着哀求的。

“我觉得，我觉得你天生就招人，你打娘胎里就带着一股魅惑。不论是谁，都会被你异性。不论你这么对谁，肯定都会被你蛊惑的。只是巧合你对我这样而已。”黄青一直看着夏松，他真的是觉得夏松实在是太好看了。

“谁，我要对谁这样？巧合？哼，你在说笑吗？你从来都不是巧合，你小的时候我想保护你，想看你笑；现在我还是想保护你，想看你笑。我从来都只有这一个想法而已。世界上的人多了去了，离开你我死不了，但也活不好。”夏松依旧没有看黄青，起身走了。

黄青看着夏松离开，想着之前他们间的种种，心里有些心疼夏松。黄青觉得自己对不起夏松，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哪有对不对得起就能轻易理得清楚的呢。

关于夏松

曾经夏松对于黄青来说是多么痛苦和挣扎的存在，黄青觉得自己爱上了夏松。这衣服让他痛苦不已，又觉得自己能离开夏松。但每次就在他机会已经成功劝服自己的时候，夏松都会以一次致命的诱惑让黄青继续堕落。

对，就是堕落。每次黄青跟夏松在一起的时候，黄青都觉得自己陷入了沼泽，他总想着离开夏松，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就是觉得应该离开。

黄青面前无时无刻不出现着夏松那张脸——立体、帅气，但也邪恶。黄青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内心都想要拒绝，却一次次的被夏松压抑了下去。

黄仁志经常带黄青出去玩儿，和朋友一起去游乐场、去公司、去商场甚至去旅行都会带着黄青一起出去。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是夏松逐渐的孕育了一种纠结和欲望，让夏松对黄青产生了一种想要的到的欲望。

夏松曾试着压抑和控制，但是最终他失败了。他每每想要遏制就更会想要靠近黄青，所以在第一次他实施了自己的欲望之后他就彻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