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商州》

读《商州》

现代文学史上，有一个商州系列小说，《浮躁》《废都》《秦腔》《高老庄》等轰动文坛，他们承载了贾平凹太多的情感。

在这些小说之前，有一部直接以《商州》命名的长篇却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它是贾平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近日闲读《商州》，感慨良多。

读《商州》

第一，关于爱情。小说有两个主人公，男的叫刘成，女的叫珍子，两人的爱情表面看并不轰烈，也不壮烈，但是细细品味却隐藏着跌宕起伏和艰难曲折。由于刘成还没出场就已经因为打人而被公安追逃，因而给他们的爱情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也预示着美丽背后的凄惨。珍子原本是唱戏的角儿，在她的复杂背景的家庭之后，一颗善良而单纯的心遇见了另一个单纯而善良的人。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作者安排了第三个人：秃子。他是一个掏粪者，长得又丑，但他的内心同样深爱着珍子，他竭力反对刘成追求珍子，不惜报警抓捕刘成，他是两位主人公生死爱情的见证者。小说结尾两位主人公死于山洪暴发之中，一个为了救人而死，一个追随而去。

小说中的爱情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每一个爱情故事里都有着各自的生活状态。《商州》的爱情没有逃脱世俗的命运和命运的世俗，在主人公 追求爱情的路途上，遭遇了许许多多的不幸和痛苦，挫折没有泯灭灵魂，坎坷没有埋没美丽。在时而细腻时而粗旷的描述中展开故事情节，主人公偶尔的调情和难得的欢愉增添了悲剧的苦闷和难堪。当珍子说出“既然爱，就一定要活下去”和刘成说“一定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刚刚强强”的时候，我忍不住激动起来，盼望着两个相爱的人能够坚持到底，只可惜狂风暴雨瞬息而至，一场灾难马上降临到他们的身边。

这是一个古老的好故事，然而掩卷之余，有一种悲怆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一种审悲情怀吧。

读《商州》

第二，关于乡土。《商州》一共有八个单元，从第二单元起每个单元开头部分都花费了浓墨重笔对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历史掌故进行了描述和介绍，其中不乏稀奇古怪光怪陆离的人物故事和传奇神话。武关山阳棣花商县达坪照川坪，一个个地方都有独特的魅力，在作者信手捏来的笔触里栩栩如生。

在写达坪的时候，作者将两个披肩发的着紧身衣的少女和车底下仰面躺着一个留大鬓角的男子形成一幅时髦文明和落后原始的对比图，“但更似乎是一幅落后的原始的小农经济对现代的文明的城市生活的嘲弄图”。正应为在原始与现代的冲突之中，似乎不合潮流不真实的生活却又是那么真真正正地发生着。“一条公路的修建，使这里打开了门户”，在商州古老的背景里上演了一场现代爱情的悲剧。

在商州的热土里，在商州的山水间，在商州的历史长河中，蕴藏着丰富的的情感色彩和复杂的历史生活。时光流逝，商州来到了改革开放的初期，一切都开始有了改变，农村的经济状况发生了新的变化，于是，好的坏的美的丑的东西都来到了商州，泥沙俱下，混杂不堪。在偏僻的商州的古老的土地上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有没有让人感觉到人性的丑陋和愚昧，有没有读出市场经济所带来的不安和忧虑，有没有埋葬爱情的罪魁祸首，一切都是一个谜，一个需要读者去自己去觉悟的谜。

读《商州》

第三，关于结构。说《商州》是一部长篇小说，这不假，然而在介绍商州文化历史地理环境等所花费的笔墨几近三分之一，这不能不说有点不合常理。经济发展习俗观念宗教信仰等等构成了一个庞大的背景体系，促使《商州》形成了全方位多层面立体化的商州结构。也许我们可以把这部小说看作是一部奇绝奇趣的长篇记游体小说，除了刘成和珍子的初识相恋的爱情线之外，作者刻意描述了另一条公安追捕在逃犯刘成的线索，同时又安排了秃子暗恋并有点变态地不顾一切地明里暗里追随和保护珍子甚至直接造成爱情悲剧的线索，主线附线交叉发展，在冷静、平实、质朴、自然的语言里向我们诉说着一个天老地荒的爱情故事。其实这不再是一个爱情故事，在她的故事里蕴含着太多的 沉重和痛苦，以至我们无法在结构中找寻出路，也无法在情节深处产生任何一丝丝的无理和不敬。正是这种方式让读者无时无刻不被感动和反省。

另外，小说从农村到城市，从深山老林到工矿公路，场景变换之中同样反映出凋敝的传统和现代的气息的矛盾冲突。刘成最后成了一名捞尸者，珍子也成了龟子队的一员。人类在进化的时候究竟如何追怀传统如何面对现实这是无论如何热逃避不了的一个结（构）。

如果说商州系列小说奠定了贾平凹在现代文学中的重要地位，那么《商州》则是开辟了商州系列小说的一个序幕。正是这个序幕，才让贾平凹的商州系列有了一种厚实的味道和坚强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