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就这样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多年后的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回想,纪念,和无比的留恋呢?
她生性是凉薄的吧,我想。经不起狂欢的热闹欢腾,愈长大,愈喜欢一个人独处,与书相伴,与树守望。或者,把对某个男子淡淡的喜欢藏在心底,闲暇时拿出来细细地审度。
可是,离开那里,这样的机会就减少了许多吧。再也不能与隔壁宿舍的姑娘约着中午一起打水吃饭,结伴而行的路上聊聊心头事;再也不能吃厌了食堂之后,周末三五成群到校外选一个最合心意的馆子大快朵颐;再也不能每天告诫自己“事情再多,一件一件来”,于是守着痴心一天只专注于一门功课;再也不能在疲乏之时憧憬着每周三他的课,然后想好借口想好理由早早奔赴教室,只期待下课之后得以在校园里并肩而行;再也不能欣赏这座城市独特的韵味,品味老济南特有的含蓄内敛,见证齐鲁大地新的成长……
她毕业了,毫无准备,硬生生地被拉出了那个地方。她与周遭的环境是多么不符,熟悉的陌生感又包裹了全身。她每天要亲眼目睹、亲身体会周遭的许多不幸福,也为自己的未来深深浅浅地担忧。她最痛苦的,是还没有在心里完全与那个地方告别,而离开的时候,其他人并无什么离愁别绪。
她只愿以后还能有写作的时间和心情,希望心里永远住着一个不谙世事的自己。梦里最常出现的,是门前那条披着树木搭成的拱门的大路。岂止四季,一年之中,那条路因为有了树木拱门的装点,色彩日新月异。一眼望去,满目诗画。
青春,是最爱给自己创造迷梦的吧。她爱这样的梦,也爱近乎冷酷的理性。
(二)
一个懦弱了太久的人,如何刹那间恢复个性里本有的果敢与坚强呢?
她二十几年的生命力,懦弱与自信,总是起起伏伏地交迭。懦弱如一只温顺的绵羊,每日服从不顺心意的权威,却只在心底浅浅地告诉自己:坚持下去,过段时间就不需如此了;自信如傲立山巅的羚羊,忘却羁绊在心头的种种不快,放眼望去,心爱之物尽收囊中。
可那从懦弱转向自信的一瞬,却总是何等艰难!她忘记了,哪一种才是最初的自己;正如可以自由伸缩的尺子,哪一种样貌才是最本真的记忆?
人生只有短暂的几十年,她总对自己这样说,可是有些人为什么甘愿痛苦、无聊而又庸俗地活呢?她并不是说自己的活法多么有价值,只是那些人明显流露出的烦躁或是终日囿于琐碎事务的无聊让她心灰意冷。明明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明明这个世界的色彩斑斓无比!她却无法引领那些人看一眼,她力量不足的。
自然自在地与自己相处时,她几乎不觉得焦虑或忧心的,世事就那样走呗,顺势而为,像大多数年轻人那样,她也有信心去尝试大多数事。可懦弱太久之后再与自己相处,她竟染上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像不安的老人,像焦虑狂……
似是忽的明白了,心本是年轻人的心,终会回归年轻的心态。错误多多,可是快乐也多多;烦恼多多,可是快乐也多多。她终有自己挣钱的那一天,凭自己的力量站在世界广袤的大草原上,自由意志会更有底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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