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滑落的雨帘从未打湿过屋里的人儿,屋里的火炉也无法将屋檐的冰棱子融化。我们在雪地里笑盈盈地啃冰淇淋,因为寒冷被快乐温暖了。流浪的人儿是孤独的,也是自由的,他人在哪,家就在哪,躲雨的屋檐少了,心却可以享受雨的滋润。我不曾流浪,所以我说的可能错了。
——千年梦之
远心是个矛盾体,有时哭着笑着像个孩子,有时哭笑淡然像个老人。七年的时光里,她一半都失眠了。失眠的时光里,她时而像个老人一样漫漫地回忆着自己的生命故事,时而像个孩子一样拽着一根草绳使劲地挣扎。越长大越孤单,不是因为没法像朋友说出心里话,而是即便把自己掏空还是孤独。但这是好事,她喜欢树,远远多于藤蔓。
这天,她看见一个人,他叫浅照,淡然而浅,明心以照。
浅照说他对于一切都淡然处之。远心说:“那你大概没有过寸步难行的时候。”
“心还活着,可是目光已经呆滞。人们说,人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只是自己。可是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每一条简单的线条里面有多少斑驳的点,有谁能数得清它的数量?没有人会去数,因为看不见,也毋需不在意。不在意的人们是幸福的,可是偏偏这世上总有一些些人会在意。白纸上铅笔划下的细线,他们顺着纸的痕纹去感知那一点一点的定位。可是他们大概也是看不见的。于是,人们看到他们目光呆滞,因为眼睛太大,那点太微小,微小地存在着。”
浅照说每个人都曾有过寸步难行的时候,可是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可以堵住前路。有时候路途长远,有时候路面拥堵,有时候岔路太多找不到方向,空间暂时停滞,但你还有时间,时候到了你总可以找到出路。人们在这各自的路上总都是不容易的,你有你的步伐,他有他的节奏。下雨了就找个屋檐躲一躲,走不动了就歇一歇,没有人要求你怎样去度过你的人生,没有人有时间去观看你的每一个生活场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也从来没有人规定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一定要怎么去过,虚度时光也不是违法犯罪。让时光慢一点有何不可?
“差点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远心。爸爸说心远则富。”
“你从哪来?”
“木头堆里冒出来的。”
“怪不得这么蠢。”
“你还真信啊?还不知道是谁蠢得死。”
“说真的,我好像见过你,在一个雪后的清晨。”
“是吗,可是我没见过你。”
大概是梦吧,未曾相识的人们在梦里可能见过。那是一个南方的村庄,一个山上还有豺狼的时代,清晨雪后的屋檐下,点着昏黄灯盏的房间里,一个直发披肩,身着白裙的女孩,伏在桌前写着她的梦。有时候模糊的记忆也成了梦,有时候清晰的梦成了记忆。流浪的人们,大概最能承受这梦里梦外的循环交替。在同样的屋檐下,远心有她自己的困扰,浅照有他自己的困惑。只有那檐下的冰棱子,过了冬也就不再了。若干年后,或许那山上不再出现慎人的豺狼,这檐下不再结冰棱,山上的树都孤寂了,屋里的人去了城市,然而村庄会一直在,等着人们回来寻找他们的记忆,带着曾经的梦归来。
后来的后来,浅照问远心:”你还会有流浪的心情吗?”远心摇摇头,”我其实从来不懂流浪。多少年头重脚轻,执拗地想看清梦的全貌。时光蹉跎着也都过去了,我根本抓不住它,梦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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