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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的夜晚 第七章

欺骗的夜晚 第七章

作者: 聂文倩 | 来源:发表于2023-09-26 21:25 被阅读0次

    就像约翰斯内堡因黄金而生,这座泰国的小镇也因这座监狱而得以存在,几乎每十个居民里就有九个人的生计与这座监狱息息相关。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之一。富商们在这里交易,买卖的却不是猪狗牛羊,而是活生生的人。

    下了车,他们被警察押着进了监狱。走了大概有十五分钟,他们被勒令停下,然后眼前一亮,强烈的白光刺痛双眼,什么也看不清。短暂地适应之后,不到二十米远处,一行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人吓了他们一跳。姑娘仔细瞧着他们,发现无论男女都眼神涣散、面容苍白,烂了半张脸。

    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站在那排跪着的人后边的一个男人忽然捧住一个女人的脑袋,迫使她抬起头,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抹,暗红的鲜血当即静静地流下来,像是带了一条红项链。刽子手动作很快,像割草一样,跪着的七个人全部都被抹了脖子。然而他们却面无表情,既不挣扎,也不呻吟。

    “呼嘶呼嘶”

    “呼呼”

    只有那艰难的呼吸声从割破的气管里泄漏出来。

    “呼嘶呼嘶”

    “呼呼”

    如风箱一般的呼声,简直像地狱的回声。

    在这种血腥的场面下,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作呕,吐了出来。

    一个板寸头、叼着烟的男人见他们吐了一地,阴笑着,厉声让他们把地舔干净了,不然下场和他们一样。

    这是什么鬼地方?!

    那领队的去哪儿了?!

    “我们被卖了!”

    其中有个男的立马反应过来,结果被踹倒在地,又被狠踢了两脚。

    “哎哎,踢坏了怎么办!快住手,这可金贵着呢!”

    众人心都沉了下来,凉了半截,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毕竟,这里是真的会死人!

    离开刑场,他们又被套上头套,估摸走了一个多小时,弯弯绕绕,不知去上下了多少个台阶,过了多少道铁门,才停下来。头套又一摘,这回他们似乎被带到了监狱里的医院。洁白的墙壁,明亮的光线,与外面那种灰暗截然相反,这似乎让他们稍微喘了口气。

    但这里究竟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在走廊上,他们被强迫脱了衣服,一个一个排队登记编号,走进体检室由医生给他们做细致的检查。

    检查完之后,他们以为可以结束这尴尬的处境,寸头却没一点让他们把衣服穿上的意思。他们光着身子,男女分开,在露天之下,被逼迫着往更深的监狱里边走。有人受不了这样被当牲畜一样对待,竟然豁出去把一个瘦猴警察撞翻,要抢回自己的衣服。刚抓到一点衣服角,他就被一群狱警压制在地,锁住喉咙,青筋暴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奋力挣扎,但动弹不了一点。寸头喊来一个医生,是个白种人,带着口罩,拿着注射器,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两个狱警架着他走在队伍后面。

    姑娘似乎明白了他们现在——在体检结果出来之前,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之后,他们被分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里。姑娘比较幸运,所在的牢房里十二个人,有八个是中国人,另外四个高鼻梁大眼睛,像是中东地区的人。但这十一个人,无一例外,脸上是难以名状的绝望和麻木。她们看着新来的姑娘,就像看着当初的自己,知道不久以后她将和她们一样变得麻木,成为这绝望监狱里的一件死物。

    她们告诉她,在这里没有明天。

    “我们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这里没有钟表,我们简直像个野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我们做体检。我已经做了十一次体检了。我还没有生病,因而我还继续活着。很多身体虚弱的人,一旦得了重病,他们就会把他们从监狱里拉出去。自我到这里以来,这间房间里已经被拉出去五个人了。健康是很宝贵的,他们每天会安排我们在露天活动,但我们没有衣服穿。这是令人难堪的,但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惯了。”

    “我们会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我也习惯了,”她似乎没有听到姑娘在问她,好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但其实没有人能习惯。这里简直就是折磨。我们就像牲畜一样被铁链牵着,跪在地上,关在狗笼里,像商品一样被人嫌弃。那些恶魔对我们挑三拣四,一旦不高兴,便用鞭子狠狠地鞭打我们。我们在痛呼,他们却在我们的痛苦中寻找到快感。玩弄过后,又觉得我们是一批不合格的玩具,又让我们在这该死的狱长手下遭罪……我会死,可是什么时候?我会病死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她喃喃自语,眼神迷茫。

    姑娘知道她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但从她的话语中她明白在这里生存的要点——顽强和健康。她不能疯,在离开这里之前,她不能生病!

    姑娘揣测体检报告最迟明天下午就会出来。她不知道那时到底会发生什么,她明白自己的决心很重要,但是现在命运并不在她自己手里。

    在这种煎熬之中,她忘记了赤身裸体的难堪,忘记了新加坡,忘记了拍电影当女主角,她后悔自己的虚荣,后悔没有珍惜高中时光,后悔自己没有考上大学,后悔向金钱出卖了自己的尊严……她整夜难以入眠,想要为自己的灵魂赎罪。她学着那些阿拉伯女人祷告,但她只是在自己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模糊的神能够原谅自己,给她一条生路,让她有机会重新做人。

    不知是她的虔诚过于强大,还是模糊的神的心太柔软,在第三天她被挑走了。是在一个集市上,监狱里所有的男人女人都被牵出来,锁在狗笼里,任人鉴赏。她被一个英国男人看上,那个男人还看上她身旁另一个年轻的亚洲女孩。他将她们作为一对都买了下来。

    幸运吗?姑娘不知道她留在监狱里的命运会是什么,但第一天看到那个场景依旧令她作呕,兴许离开能够给她一丝机会。

    “贝拉,你做得很好。你也是,黛西。”

    阿尔伯特正在训练他新买的两只宠物狗,他在教会它们如何优雅地进食,以给主人和他的客人最大的享受。他蹲下来,替她们带上项圈,然后牵着链子,到花园里去散步。宠物们摇着尾巴,轻快而敏捷地跟在主人身后。它们始终与阿尔伯特保持一步远的距离,不远不近,步调优雅迷人,训练有素。

    花园里,阿尔伯特将链子取下,抛给它们一个皮球。宠物们便追着球,在草地上嬉戏打滚。落日使天空绚丽多彩,阿尔伯特坐在花园的长凳上,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夕阳将他的小狗染上诱人的红晕……

    沉重的呼吸声从卧室传来,DVD已经放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浑身都透着一股兴奋之后的疲惫。他点了一根烟,将DVD关掉。这是别人从海外淘回来的一张碟,然而,他总觉得碟里这个叫“贝拉”的女的非常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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