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业的时候,用不着投简历,根本不用面试,为我量身定做的工作已安排妥当,人脉关系也早已疏通一遍。不费吹灰之力即将成为公务员的我,捧着金饭碗,在这里,将前程似锦,光宗耀祖。
当我跨进城建局大厅时,春风得意的样子好似我刚被表彰成劳动模范,其实我是“关系模范”。所有人都知道我走了后门,我父亲给局长送了两把钥匙,一把钥匙是帝豪别苑的一套豪华大别墅,一把钥匙是城中银行保险柜。
父亲在前面为我铺好路,我走得心安理得,不时还自淫一番。这就是当时的我。有点与生自来的优越感,言语表情总透露出种有恃无恐的嚣张气焰,又有点不甘为人后的自卑感,总是不想依靠父亲获得自己想拥有的一切,可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
我拼命想往上爬,从小科员到科级干部到副局级到……,等爬到人上人的位置,我该怎样号召“天下”,要怎样让那些人臣服于我,虽然我的“王土”仍限于一个地方局,但好歹是官,后面有父亲撑腰和官场积累人脉足够我在这条路上潇洒风光几十年,总之,我的未来仕途必定是顺风顺水,一路亮绿灯。好几次,都在梦里笑醒。
局长又通过与父亲的一次“深夜密谈”,已正式把我当未来接班人培养了。”才一年不到,就已提拔为科级干部,钱没少花吧!床没少上吧!”。某个女同事用一种近乎恶毒的语言诋毁,糟蹋我。我承认父亲花了不少钱把我送到如今的位置,可我从来没有做出这种为上位而与人通奸这种下流肮脏的事。我很生气,但没有回骂,正处于考察关键期,行为言语得得体,我时刻记着。
考察将近结束,一旦结束,就准备好资料提交上级审核,板上钉钉的事实是我即将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正局级干部。荣耀与名誉加于一身的我更加自鸣得意,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是可笑。财铺官路,官助财路,在我这辈都实现了,可以在祖坟上放铳子了。后辈人的榜样,同龄人的楷模,老辈人的骄傲。我总是这样幻想,想着想着便会笑出声来。
就在这个最最关键的审核期,父亲破产了,赌球——发家的资本,败家的祸根。都在父亲手里玩完了。我一瞬间不是小公举了,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帮父亲还债,而是想怎么瞒住父亲破产的事实。可这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个单位,那几天,我每天都在忍受着各种尖酸刻薄,毫无同情的指指点点。我知道我活该,成了坡下马,那能再在意别人的不怀好意的闲话。我企盼着上级任命文件快点下来,然后接替局长,凭自己的手段帮助父亲东山再起,再惩治这些小贱人。
我等着任命文件,等着……等到有一天局长把我叫进了办公室,我抑制不住的兴奋,努力装作平静,来掩盖这种激动之情,甚至还想好了感谢局长提拔之类的客套话,我收拾得整整齐齐,进了局长的办公室。
局长,那个近六十岁的老头,稀疏的几根头发贴在脑壳上,油光满面的“大脸盘”,笑起来肉堆挤在一起,根本看不清五官的分布。我刚进来,他招手让我坐他前面的椅子上,我撇了一眼看到桌子上的文件,心里暗喜,这必定就是任命通知了,还没等我从窃喜中反应过来,他直截了当的说:“这是审核资料”他指指那些文件,“你还没通过考察,上级说暂停目前一切人事变动,我也没办法”。他似乎显得很无奈,表现出这种事跟自己没半点关系的样子。
怎么没关系,父亲破产,没办法给他送钱了。我很气愤,但又不能顶撞他,影响我的仕途就亏大发了。我忍气吞声,问了个十分可笑的问题:“什么时候解禁,什么时候任命再下来”,我有点迫不及待,手直接压在他办公桌上,身子向前倾,语气,与态度,似乎是我在质问他。他突然嘴角一撇,猥琐一笑,我心脏颤抖一下,再一笑,我心沉到谷底,没钱就卖身,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外面所传的“保升(包身)局长”不是谣言。
他塞给我一张房卡,顺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要知好歹,给你梯子,你要往上爬,我的身体就是你的踏板”,后面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同时呼出一种陈年酒糟味夹杂隔夜过期牛奶的酸气,我忍了好久,听着他的“循循诱导”,一言不发,他以为我默许了,笑着夸奖我是个知情趣的人。
“情趣你妹啊!”心里暗骂到。便把房卡拍在桌上,转身就出去吐了。
吐完后,我递交了一份辞呈,正式结束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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