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真的!”
男人节骨分明的双手捏着医院证明书,眼中蓄满了泪水,手指因太用力而显得一阵泛白。
“节哀顺变。”
医生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指挥着几个护士把尸体推往太平间,眼看着铁架台上的尸体越来越远,男人突然像发了疯似地冲过去,紧紧扣住尸体的身躯,神志模糊道: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们说好了一起去看电影的!”
男人的情绪有些失控,双目空洞洞地望着太平间,仿佛那是什么深渊地狱。
“快拉住他!”
医生显然不曾料想过这样的结果,连忙拉住男人,一番推阻当中,男人体虚地昏倒了。
再醒来时是在病房里,望着白花花的墙壁,鼻尖是刺鼻的消毒药水的气味,男人禁不住流下泪水,天色正暗,没人能看到他的脆弱。
“叮咚。”
病房内老式的闹钟突然响了一声,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消息,窗外乌鸦飞过,屋内悄然寂静。
“呼——”
窗户被一阵大风刮开,男人垂眸闭目,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七夜,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壶暖酒,沁人心脾。
“嘉哥?”
男人双眼聚焦,微不可置的发出一声惊呼,似梦非梦般的迷朦感。
冰凉的触感映入唇瓣,虽不复往日灼热,但却带上了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感觉。
他还活着?
七夜睁开眼睛,下一刻就愣住了,站在床边的是面色异于常人苍白的林嘉天。
七夜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七夜一阵颤栗,他甚至没有在林嘉天的身上感受到人的体温。
但这并不妨碍七夜对林嘉天的爱。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林嘉天与七夜的初识,或许是七夜第一次叫他嘉哥的那一刻,或许是他一刻不离地照顾生病的七夜时,他对七夜,早已有了深入骨髓的感情。
相识、相知、相爱,从懵懂到长情,从校服到婚纱,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爱情啊!
“嘉哥,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我才不相信呢,我们说好了去看电影的,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吗?”
七夜窝在林嘉天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冰冷体温,试图将他的身体捂暖,以此安慰自己。
林嘉天却是沉默良久,没有说话,七夜的手再一次抓紧林嘉天,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好吗?”
林嘉天伸手轻轻揉了揉七夜的脑袋,努力扯出一丝微笑:
“好。”
“嗯!”
七夜重重的点头,林嘉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道:
“七夜,你看,今天是我们的恋爱十周年纪念日,我有礼物送给你,把眼睛闭上。”
七夜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林嘉天倚靠在床边,在七夜的额头烙下一个深深的吻,然后打开盒子取出礼物。
“传说,在遥远的东边有鲛人,其泪化为珍珠,守护所爱之人一生一世,我送你的礼物,名字叫做......”
“叮咚。”
突如其来的闹钟响声顿住了温柔的声音,七夜不敢睁眼。
“嘉哥?嘉哥?”
七夜的声音颤抖,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个最坏的结果,但他不敢承认。
“林嘉天!你别玩了!你出来好不好!”
七夜哭声哽咽,不敢睁开眼睛的他却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扶着床把手,在房间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什么。
“林嘉天!我求求你!回来好不好!林嘉天!”
“滴答、滴答、滴答。”
耳边尤有水滴滴落的声音,愈来愈近,仿佛就在身边。
“我要走了,七夜,忘了我吧。”
他的声音就此顿住,就连那滴水声也没了消息。
七夜用手捂住嘴,无声地哭了起来,他不想睁眼,也不想离开。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七夜的脸上,他动了动手,自己正躺在床上。
“你醒了?”
侧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你是?”
七夜揉了揉眉间问道,医生微笑着说道:
“你昨天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导致昏迷,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大把的时光,忘了那个人吧,重新一段新的生活。”
“那个人?谁啊?”
七夜很迷茫,他对医生的话有些模棱两可,医生一愣,随即再次展露微笑:
“有时候,遗忘一件事也很美好啊,你先休息休息,我有事走了。”
医生说着就带上了门,七夜朦胧的眼睛看向床头。
一颗水蓝色的吊坠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其形如眼泪,七夜拿起吊坠,透过阳光隐隐能看到两个人的样子。
他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笑容幸福美满。
“林嘉天?他是谁啊?”
七夜的心一阵荡漾,明明是陌生的名字,却让他异常熟悉。
东海有鲛人,其泪化为珍珠,佩戴者,可以忘记痛苦与美好,其名为——海洋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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