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陪伴在你身边最久的朋友有多久了,你的发小,青梅竹马,还陪着你吗?
璐璐和林姗是小学的时候,我最好的朋友。
一下子就把镜头拉回到了小学,是不是太久远了?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璐璐就挺高的了,性格像个男孩子似的,整天特随性特洒脱,而我和林姗呢,一个是语文课代表,一个是英语课代表,被家里管的严得很。
我们仨儿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我是真记不得了。总之,我们六年里几乎形影不离。去卫生间必须结伴,吃个饭必须一桌,班上有什么活动也必须一组。我们一起踢过球,一起为联欢会排过舞,也都去过彼此的家蹭过无数顿饭。然而这些点滴,我都只记得片段,回忆不起细节,唯有一件事,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璐璐是个让人很心疼的姑娘。
当年的我,还不懂“心疼”这个字眼,只是这些年还是总想起她,会想,她过得还好吗?
她生活在单亲家庭,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妈妈已经嫁给了别人,又生了个儿子。她的父亲也没有对她太上心,璐璐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相比较而言,我和林姗的家庭就太幸福了。不知道是太早熟,还是因为分外珍视这段友谊,小小年纪的我们就已经懂得要照顾好璐璐。
记得有一次,下午等待学校开门的我和林姗在小卖部买零食呢,左顾右盼地没看到璐璐,就在这时,眼尖的林姗一把拉住我:“你看,那是不是璐璐的妈妈?”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就看见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真的是那个女人。
与此同时,在我们后方,从远处传来了璐璐的喊声,“嘿,我来啦!”
我和林姗瞪大双眼,对视了不超过两秒,默契十足的转身朝璐璐的方向跑去,然后拖着她就往反方向跑,一边跑一边笑,一头雾水的璐璐也跟着我们哈哈大笑起来,一直跑到我们都岔气了,才停下。璐璐也没有追问,这到底是为什么,现在想想,是她看穿了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们都不忍看着这个小团体里任何一个人伤心难过。
不久前,那应该是个周末,我们相约去璐璐家玩儿,她的爷爷奶奶都非常朴素善良,不然也不会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还坚持抚养着璐璐。
二老爱唱戏,璐璐觉得吵,不乐意听,我们去做客了,璐璐觉得总不能让我们在家听戏,就拉着我们说:“走,我们出去玩。”
那时候,没现在开发得那么厉害,房子后面,大片的蓝天,大片的空地,大片的田,清晨稻田里沾满露水的蜘蛛网,一电线杆的麻雀,现在城市里哪还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那时候,没有那么多娱乐设施,我们只是在阳光下追追跑跑,打打闹闹,放声大笑,就可以度过一下午欢乐时光,一点不觉得无聊。
那时候,我们的眼里只有眼前那一片空旷,觉得这就是全世界了。
其实很多个周末,我们都是这么过的,也以为会一直这么过。
有一天,我们无意间跑进了一处人家的田,踩倒了几株稻苗,本想着偷偷摸摸地离开,以免被主人责怪。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出来的人大吼了一句:“是那个小崽子!”
璐璐突然惊慌失措,拉着我们就跑,我和林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我回头看去的时候,那家人出来了好几个人,开始朝我们扔东西,扔烂菜叶子,扔玉米叶,甚至,扔石子。璐璐一直在护着我们,脸上却被石子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来自陌生人的冷漠和敌意。
实在不懂,多大的事,至于对几个孩子这么动气又动粗的吗?
跑远之后,那家人没再追上来。
璐璐的沉默让我和林姗不知所措,那个画面,在现在想来依旧让我触目惊心。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颗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掉下来,即使是脸和鼻子都红了,瘦小的脸上青筋也都暴起,璐璐也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在路边坐着。
我和林姗几年后听人说起,才知道,那是璐璐生母一家。因为离婚后很快就再婚了,璐璐的父亲几次三番到前妻的新家闹事。以至于那一家人视璐璐简直是过街老鼠。
我不敢想象,在我们挨扔落跑的时候,璐璐的妈妈在哪个角落,带着什么样的眼神和心情。
我蹲下身,拿纸巾想要擦拭璐璐脸上的伤口,却被璐璐一下打开了,我被推倒在地,璐璐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赶忙将我扶起,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心酸。
当时的我们都只有九岁啊。
前两天,我突然收到一封微博私信,是璐璐的,她不确定是不是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后来我问她,怎么找到我的,她说在热门小时榜里看到我了,照片很像,但她不敢确定。
一时很多情绪涌上心头,是啊,我们终究还是走散了。
我们这一代,见证着互联网的到来,见证着它逐步占据我们的生活,从最开始的QQ,到人人网,现在大家都开始用微信,伴随着每一个社交平台的更替,我们不断刷新着自己的通讯录,也在不断长大。
有限的空间,有限的记忆,很多东西被我们走一路忘一路,那个离我们越来越远的“小时候”也渐渐模糊。
我记得当时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却不记得是怎么慢慢断的联系。
后来我们加了微信,找到了林姗,建了个群。这种感觉好像强行让时光回到了过去。
我们聊了很久,当问及最近如何,也都用“挺好的”一笔带过,这真是一种失散了十多年的默契。
我不敢想像,也不敢去问一句,璐璐这些年都还好吗?
在她的微博中看到,13年的时候,她的奶奶去世了。
我知道,她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可是,我又始终相信,璐璐早就是钢铁之躯了。
照片里的她,剪短了发,活脱脱的像个男孩子,她独自生活,也养了一只狗,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那些年,我们说好要保护好彼此的童言只持续了六年,我们飘啊荡啊,散落在各处。
可是,幸好,我们又把彼此捡起。
这一次,不敢再去提起那些不美好,也不必再提。
不过问,不涉足,这个群就像那年蓝天烈日下的旷野,那样干净,无际,任我们放下重压,琐碎,惶恐,做最真实的自己。
再一次相遇,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都一样,一直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一直在长大,身边的角色也在不停换着扮演者。你还记得和你一起天马行空的那个小孩儿吗?还记得那个自行车后座最开始的那个t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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