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是一场慢速的前行
小学五年级时,她看了一位女作家的报道,深深感动中,她决定也当个作家,像那位女作家一样,春风得意,志得意满,言谈举止皆不凡。她把这个愿望大声地宣布给家里人听,家里人都笑着说,好啊,我们都等着看你写的文章呢。
六年的中学生活,紧张又忙碌,她的作文虽然一直不错,但学习成绩,在起起伏伏中跌跌撞撞,最后一关上,她跌得鼻青脸肿,连回校复读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并没有多少灰暗心态,回家种地就回家种地吧,广阔天地大有所为,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出闪闪的光,她要边种地边写作,说不定会成为知名的女作家呢。
那个时候的她,年轻气盛,以为只要付出努力了,只要奋斗了,就会有收获有幸运;那个时候,还没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几年下来,她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现实是极其残酷的!
毕业后的第二年,村里下通知说,有一个代课老师的名额,有意者前来报名,是她母亲替她报的名,有些自卑的她不想去考,有那么多学习好的,自己不会考好的。再说,自己的理想是当个大作家。还好,六个人中,她考了个第一,教育局的通知,都下到村里好些天了,却迟迟不通知她家。母亲听说后,赶紧找到大队记的家里,大队书记一通好听的话后,母亲才拿到了通知,原来村里有人想顶了她,若母亲不及时去找,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其实,代课老师,并没有什么身份和地位,连个转正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按后来的说法是很没有存在感。作家的理想一直揣揣在她的心里,在打理完教学任务后,她有空就学着写一点。
学校里有份市报,她特别喜欢市报上的副刊,上面的小文章她很喜欢很羡慕。有年冬天,夕阳的光照到东墙上,东墙的光反照在,坐在西面桌前的她,她手里是市报的副刊版面,这时一位老师问她:“你也想在上面发表文章呀?”她回头笑笑说:“是呀。”那位老师拿着教科书,对她“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上课去了。她看着副刊,在心里面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在这报纸上发表文章!”十年后,在好几家报纸的副刊上,频频出现她的名字和她的文章。
因为是代课身份,未到四年她就被辞退了,师范生越来越多了,谁还想用一个临时工呀,虽然她无师自通教得不错。
她心有不甘地来到市里打工,正赶上有家单位招合同工,她报名参加了文化考试,因为有代课的经历,再加上平时练笔写作,她的文化成绩遥遥领先,否则,在一群人托人的关系网中,她很难被招工的。
在厂子里,她是一个车间工,上着三班倒的工作,纵然辛苦,她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厂里女工多,因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人多半又是小人,她们不是掐架就是走在掐架的路上,她们不是内斗就是走在内斗的路上,不会谄媚不会站队的她,时常被打压被欺凌,为了活命,她慢慢学会了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她不喜欢斗争,不喜欢内斗,那样太累太没有人生意义了,她要忙一件有意思有色彩的事情。
有了小家以后,她一心经营好自家的小日子,业余时间还是练笔写散文写诗歌写小说,报刊上常出现她的名字了。成为作家的理想始终在她心里,当然,她走得格外艰苦艰辛和艰难。
十几年后,在三番五次下岗潮里打转的厂子,不得不宣布倒闭了。她和同一个厂子的爱人,只拿到了少部分的遣散费,成了城里的闲散人员,孩子要上学,一家人要生存,几经盘算,她就和爱人在一个偏僻的地段,开了一家小超市,超市如海中,他们的收入仅够温饱。那怎么样呢?就这样吧,他们的能力已到了天花板了。愁愁苦苦中,忙碌完了,她还是抽空写小说,她的短篇小说写得很像个样子了,现在她是市作协会员了,拿到会员证时,她高兴了好一阵子。
社会的物欲横流,灌满了生活的角角落落,连本该圣洁的文学领域也不能幸免。看多了见多了,她越来越失望,本该靠作品说话的文学,处处讲关系,时时讲背景,各个节点都是丛生的潜规则。她看清了理清后,渐渐疏远了所谓的文学圈子。她心目中的文学不是这样的,她不想要这样的文学环境!
蓬勃发展起来的网络文学,给了她了惊喜的新路,她把自己较为满意的小说,发到相关文学网站上,效果还不错。纯净的纯粹的文学环境,或许会在新兴的网络里。
她看着成摞成摞的练笔稿纸,是自豪欣慰的,自从落榜回乡务农,从代课到入厂工作,再到下岗开超市,波波折折中,她始终走在成为作家的路上,当然这里的作家是加双引号的。几十年的文学理想路,她如蜗牛一般,走得缓慢知足,虽仍没有成绩,没有风光。理想,对她来说,是一场慢速的前行,有个文学理想忙忙,日子不那么无趣无味了。
一天,一位政府离休的邻居,一脸不屑地打趣她:“哎哟,听说你很会写文章啊,哈哈哈,你很有上进心呀,好好写呀,嘿嘿嘿嘿!”
看着那张扑克脸,听着那带刺的话音,她假装不生气,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对方。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坚定了写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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