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归根,是别样的美,是城市里亲触不到的那种缓慢的腐朽,在泥土里绚烂的划上一圈轮回。
叶落归根离我甚远,在城市里飘荡的身躯,还没有累到需要躺下来感受大地的沉稳与厚重。
但是叶未落,根却在日新月异的延伸着它想表达的。一幅画不可能一直都完美如初,年份深了依然需要一针一线细致的去照着老样子修修补补。手一抖,或者老天爷的一场恩赐,就让这幅画增添了边边角角,逐渐被添补的面目全非。
根,于老家而言,是那栋老房子,老房子是我爸妈的自豪,那个年代的他们,年方二十出头。
老房子的年龄与我相仿,与我一般见证了这个村子的人来人往,新人来,旧人去。当年帮助建起这栋三层老房子的几位长辈,已经在我的记忆里逐渐模糊了相貌。那种互助的热情,却依然浓烈的散发在这看起来依然环山围绕的小村子里。
老房子倚靠着一座南北走向的山,山不高不矮,我却二十多年来未曾爬到顶过。它的内在对于我而言,充满了浓绿色的神秘。这座山也让这栋20多年的老房子安稳的站在那里,骄傲而沧桑。土砌的墙身,坚强的如同山上的那些松树,经历了风风雨雨,伤痕满布,但无人小看。三层楼的格局,每一个房间里都喂满了乡村里该有的那种沁人心脾的清新,掺杂着门外那条小溪流的纯净潮湿却总显得暖意的水汽,甚至门外不远那棵苍老的桂花树,好似在开花的时候也能在这房间里找到它的存在感。
所谓的小桥流水人家,也许当年也是一种应景。房前大坪前那南北蛮横的潺潺溪水,跳动着,击出惹人心静的节拍,一年四季,每日每夜。几根滚木嫁接起了小溪流两边的联系,一头是我们起居的老房子以及它的领地,一头总是种着各种应季的作物的田野,延伸到周围不远,便是一家一户,一门里几个人气。
小时候的回忆,便在这栋房子里慢慢加工,越来越醇香。偶尔想起,那时的稚幼与纯真,皆可归于这栋老房子所给予的安全感。而创造这栋老房子的他们,我的父母,维系着这种酿造美好的过程。
然后很多个需要衔接的后来,在一个个组织不起来完整回忆的地方生活,直到现在安身于这座属于伪命题的城市。这座城市的那个房子,在那千千万万个家中,显得弱小而孤独。没有老房子的那般傲然,那般光明正大地摆着身躯,谁都可以驻足欣赏。
二十多年来,家乡里固有的景区,邪恶的当起了固守者,保持着这个家乡一成未改,依旧青山绿水,如同一个深山里不食烟火的修炼者,粗布麻衣地过着原始生活。但是陌生人越来越多,拥着流水的人家却总是失了期待,灭了热情,抄起了大世界的见识。老房子得以安然的在那座不高不矮的山脚下迎接着日出,背叛着日落。
没有了小桥,没有了流水,忽然这个老房子就在去年孤孤单单的成为了人家的家,总是空洞洞的藏着思念,等待着又长大一年的我,和我的父母,回家。那条流水,被渣土埋没。改道他方的流水,水泥成就了现代的流淌方式,无声无形,水波难兴。泥土高就,铺到门前大坪,小桥无影,消失在了记忆中。
源于一条公路,据说将来是16米宽的大道,要在我们那已经孤单的老房子前更加蛮横的闯过。
有些回忆终究会被这条路碾成扁平的一张纸,几十年重重叠叠,看不清字算不清因果。
但根还在,那栋老房子只是孤单了些,愁绪多了几坛。
假若有一天,老房子也随着不得已,在这个伴随着回忆的小村庄里消失,根将何处延展。这片天空下那般起伏而深邃的大地,我是否要将自己的气息散步到每一个角落里,以证明这里还是我记忆力最深刻,最想继续怀念着的根系所在。
那种叶落归根,却让一个人如同被稀释了的,无奈而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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