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前几个月事情进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我对儿子说。他急切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从这种说法中得到了安慰。那一阵我们都很胆怯,我们都惴惴不安,我看着他,恐慌会席卷而来。他看着前方,眼神犹疑不定。我想抱着他,但又痛切地感受到他的疏离。他一米八的个子,又胖大,但看起来那么软弱,还是个孩子。我在意念中抱住了他,心痛不已。那时我也慌了神,没能给他更多东西。
都象经历了浩劫。轻松的大笑,闲适的平静,交流的喜悦,关于明天的期待,很多平常自然的状态都消失掉,都被隔绝在以前的时光里。然后呢,都成了炼狱。被折磨着的孩子,就映在我的眼睛里,这样未曾遇到过的也无从想象过的异象,像噩梦一般戳在我的心上,触痛无法形容也无从感知,只流出暗黑的血珠。
渐渐的,似经历了四季的转换,滞重的空气也终于流动开来,我们走到了现在。出发前,他洗了头发,显得乌黑而干爽,衬出一张白净的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他刚过了17岁生日,我甚至还接到了征兵的短信。这条短信里,官方要求满18周岁的青年男子要登记预备役并检查身体。这条短信曾一度让他有点慌神,与重大的责任和预想中的危险联系起来,令他不适而且不安。
我们在校门口短暂的分开,又很快在新宿舍碰面。他身边跟着一个伙伴,有张方厚的脸和让大人们省心的乖巧的笑意。然后他们两个在我和朱山明关于被子厚薄的讨论中离开了。我们在楼梯口等了足足有20分钟,上楼和下楼的人堵的厉害,还漂浮着巨大的铺盖卷。令人生畏,我不顾朱的反对,不肯加入到人墙里去做厘米移动,而是坚持等到人少的时候再下楼。
离开学校后,我从原班级微信里得知,今年文科生和理科生的比例较去年小幅下调。而我的孩子也曾自嘲,这学校的学生我差不多都认识了。那时刻,我正取出行李箱,无暇也无意看他的脸。现在想来,那一定是虽略感苦涩,但还是努力牵起嘴角朝上的,会渐渐云开雾散,而终于清清朗朗仰起来的,艰难却也在勤勉地学着长大的一张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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