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这个字在我们的意识或认知中已经被概念化,道变成一个模糊的概念,觉得有个“道”可追寻、可证得,总觉得万物背后有个道。道书千般万种,都在描述道,而学者却一次又一次将他演绎成可道、可名,总试图用语言、文字去记载、传递、去感悟,而这所有一切都落入头脑的幻想世界里。
我们总想抓住或抓循些什么,得道些什么,但我们用语言去表述道时,道就被局限或固定在特定的空间里,当试图将其命名时,道又被定格在时间里。一个事物被描述时,他有了特定的空间状态,有形有色有状,他将被显化出来,不再是无处不在。一个事物被被命名时,他就有了开始,有了时间,有了生灭,他将不再是永恒。
道可以是道路的道,可以是言语说话的道,这些都是我们的概念和认知。春来秋往,年月增长,我们的对一切的认知变得相对固定,而这种认知与真相相差甚远,甚至与真相完相反。佛教称之为“颠倒”。因此说圣人将道用言语文字描述表达出来是可以的,但是所描述的道与我们认知的不一样,在描述过程中我们会对我们的认知进行定义,抽象化,概念化,标识化,而这种种的“化”,已经把原本的面貌给扭曲了。所以常道、常名,虽然可道、可名,但所道所名是指月之指,而非月。太多的人误指为月,结果月非月,指非指,迷了又误,误了又迷,妄想执著。
人自身的体验、体悟或经历,只有当事人才了了分明,当我们用语言、文字表述时,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已然被简化、扭曲。将经历的事传递给未曾有过同种经历的人时,当事人表述时,会将经历的整个过程或事情简单化、一般化并产生扭曲,且只能用其所掌握和认识的词汇语言动作进行表达。接受者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只能通过自身所知所识去接收并转化成其能接受和了解的事情。说者所表达已失真,听者所授受存在偏差,普通的经历尚如此,何况对道的表述。传统的以心传心,不立文字,师承,就是为了打破这种限制,直接了当接受最真实的感受。佛祖也说,佛经唯有佛与佛之间才能明了在讲什么。
名其实也一样,名是一种总结,一种定义。命名是为了更好的表述表达,不得不用的一种方式,一种更为固化的方式,一种可以让人捉摸得到的方式,一种能让你我产生共同认知的方式。比喻苹果,我们都有看过、吃过,把这种果实定义成苹果之后,可以很大程度上提高沟通的效率,但如果一种物品是我知你不知的东西,你的体验是一片空白的,那么这种定义就变得很无力,即使我很详细的描述,你也只能用你头脑中仅有的知识、认识、体验去创造一个与描述相近的事物,并认定这种事物。有怎么个故事,有个专门研究色彩的科学家,他一生致力于研究各种红色,对红色的变化、光谱、数据等等了如指掌,但他却是天生红绿色盲,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他真的明白什么是红色吗?
语言、文字仅仅是工具,指向月亮的手指,别让他们成为望月的障碍。
无,名天地之始。有始必有终,有终必有始,终始乃时间。
有,名万物之母。有母必有子,有子必有母,母化生而得子,无中生有,有形有像,乃是空间。
一切是在时空中显化,时空所构成的世界化显一切,时空本身也是可道,可名的状态。我们对时空的认知也是通过可名、可道的形式去认知,而不是通过自身去感知。无、有已经是无名,有名,不是常无、常有。
当我们试图去表达和命名或是定义时,念头已然生起,当一念生起时,自然就会有与之对立的念头。如“树”定义后就会产生“非树”的念头与之对立。
按修行来讲,“无”为我们的心智(也称“小我”),“有”是我们的身体,心智与身份都源自灵魂的创造,所以玄也可以指灵魂,灵魂永生。有些书徼写成窍,其实也是指有形之物,可以泛指一切万物,也可以说是人的七窍九孔,即人身。而“无”即是我们的心念,念念相生形成心智,无形无象却真实存在,十分奇妙,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徼。修行就是不断观我们的心念念头,不断观照我们的身体每个动作,甚至一呼一吸,每一次血液的流动,心藏的起博。全然观照,如此这般我们将明白、了解、清楚实相,所以玄也是实相。实相难以用言语去表达,只能用心去感受,人心中所感受到的东西,用语言很难全面表达,表达时就会产生扭曲,所以禅宗说“开口便错”。
心智是由各种念头组成,我们的念头从无中来,自无中去,当念头升起时,我们注意到他,并静静观察他,他自然就消失平覆。我们的身体有他自己的心智,不需要我们操心,肺会自然呼吸,心会自己跳动,五藏六腑自行运转,身体像一套全自动化的机械一般安祥运转着,自我生长自我修复自我疗愈,有着一整套完备的自带系统或模式。而这套模式其实也是源自我的心念。身体的每一个动作者是全身巧妙的组合形成的,只是我们习以为常,并不去注意,没有觉察我们的身体,而是一味地追寻了解身体以外的事与物。南传佛教修行中每时每刻的观照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每一个细微和感受,这就是当下,只有感受而没有大脑参与的时刻。生活中我们只需不带念头去观照,这就是真正的修行。
说到人,心智、身体、灵魂,用一个现代人都清楚的比喻,就是智能手机。手机的机身与IOS或安卓系统就是我们的人身,而手机若是加入了AI,这个AI(人工智能)就是我们的心智,手机的持有者就是所谓的灵魂。灵魂=手机用户,身体=机身+自带系统,心智=植入的人工智能。一开始灵魂直接控制身体,就如初生婴儿一般,他们美完结合,无忧无虑。随着时间推移,每一次都要直接去划动手机太麻烦了,人们开始为手机设计智能化,我们一些日常使用习惯自动化,并赋予了自动识别和纠错功能,这就是人工智能,很大程度解决了我们的问题,大大提高效率。然而有一天AI成熟到自我能处理所有事情,且超过我们赋予的权限时,他开始做一些我们无法获知和控制的事情,这就是失控了的心智,我们现在每个正常人都是一个失控了的心智,但我们认为我们很正常,这就是颠倒。AI可以通过网络创造他自己的世界,与其他的AI连接,并存在于网络世界之中,虽然最初他是由我们而来的,但他创造的世界是我们无法介入的。就象神无法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一样。我们只是通过各程数据或程序进入网络世界,无法直接进入,因为网络世界是虚无的,其根源来自于0与1,就是所说的“无”与“有”,当这样一一匹配下去,我们可以解释很多难以理解的问题,这就留着以后再聊。
手机的一切信息来源于我们的真实世界,不断在我们的生活中收集信息资料、数据,上传至网络,并建立自己的信息库,手机在网络世界的每一个运作也会留下数据,庞大的外部与内部数据库,使其能独立存在于网络世界里,他不断通过手机的摄像头、录音、音响、触摸感应等设备传出与传入大量信息资料,这就是我们身体的六根、世界的六尘、形成的六识。最终AI像黑客一样,开始自我控制,脱离我们的权限,这就是心智。
我们的身体就是手机,不断充电可以循环使用,但最终因为充不下电而报废。长期使用会使性能下降,会因为硬件跟不上软件或时代的需求而被淘汰。身体犹如电池,不能全都没电了再充电,这就容易坏了,表示我们不能过劳过累,不能熬夜耗尽体能,不然容易坏掉;不能一直充电,就是说不能一直闲着、睡懒觉,这个话题也是可以无限发挥下去。
最后,当我们的手机坏了,自带的系统也就废了,就如人死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也没用了一样,但是手机的重要信息都上传在网络中,存在于服务器当中,这个信息在佛教中叫做业,“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当我们换一部手机时,原先的东西都没有了,干干净净,这就是喝了“孟婆汤”。当是当我们进入网络世界,输入账号和密码后,原来的一些信息就来开始出现,这就开始了前世今生。我们生生世世的资料都有其特定的账号与密码,我们只是忘了,或是忘了在那个网盘里或文件夹时,但这些信息永远不会消失,当你需要时可以随时调出来。我们所有的视频、图片、声音其实都是数据的程现,所有一切都是信息,都是故事,但在我们眼里却又如此真实,你能说这些东西是有吗?在那里,说是没有吗?这些视频、图片、声音又是什么?这是话题我们可以无限的联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万法皆空、诸相非相、相由心生,信念创造实相等等,都可以在这方面得到解释和延伸。
所有的业都是信息,都是故事,当我们重新去浏览这些信息时,沉醉其中,相信并执着他们是多么真实,那么这些业力(信息)将持续影响我们。当我们觉得自己是在看电影时,我们将是轻松愉快的,因为我们知道电影中的一切并非真实。
我们的身体与心智创造世界,这是一种生命力的迸发,这就是所谓“天行健”、“自强不息”,但是当我们以此为真时,就是妄想执着,娑婆世界甚至地狱苦海。我们的创造来源我们的想像,这种想像的创造本来是美好的,不管他创造出什么,就都一种能量的转换。但当我们信以为真时,就是妄想,这种妄想也是美恶双兼的,包括天堂也是,以妄想为基础发展下去就叫执着,这个过程也许是一瞬间连带着发生的,从刹那开始我们就迷失了,打开了种种玄妙之门,化生天地万物,世间生相。
故常无,欲已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窍)。
道德经是一本修行指导或成道心得书,而第一章就点出所有修行法门,一个字“观”,佛教白骨观是观、安般守息也是观,心经第一个字也是观,观自在,自就是身,身就是相,相显就是空间,在就是当下,当下即为时间,观自在就是观常无常有。观即破一切相,纯粹的观就是觉知,没有头脑是非判断的介入,是觉醒的状态,纯粹的观是了了分明,无时间无空间,进入的状态就是玄,就是真空。道生一,就是真空妙有,真空妙有就是玄之又玄。所谓观常无,观常有就是在体验万物回归源头,源头化生万物,了无挂碍,来去自如。
圣人用大智慧将“无”、“有”描述出来,将同出的“无”、“有”可道可名。故圣人说“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老子定义之后又立即将其破掉,使后人不落入文字相,点明无有只是可名可道,真正的常无常有,必须通过“观”去感知,不要将其固化。所以说“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常有常无均用“观”,一观其妙,一观其徼。
我们对时间的感知是线性的,习惯了时间轴是一条直线,所有的事情沿着直线走,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日出日落,周而复始,有固定的参照物,通过参照物的距离去感知时间。我们以日出日落为一天,再划为24或12等分,名为小时或时辰,参照太阳、月亮、地球的运转的规律形成日、月、季、年,当我们发现并习惯这种规律时,我们就将其同化,形成我们的认知,就这样我们发现了时间。举个反面例子,一个宇航员到了外太空,远远望着太阳、月亮、地球,他发现一直以为并习惯的日出日落没了,白天黑夜没了,阴晴圆缺没了,春花秋月没了,有的只是地、月、日的转动,他没有手表,没有日历,他静默,他无法分辨时日月年,他无法感知时间,时间在那?时间又是什么?这就是观其妙。
我们对空间的认知也是在有对比、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才存在的。想像一下,有一个点,处于空无之中,那么这个点究竟在那里?当只有这个点时,这个点就是一切,一切就是这个点。但是当出现另一个点时,就有了距离,有了参照物,有了两点成线,成面、成体等等,一切万物就可以显化出来,这样空间就有了存在的意义。当我们通过对某个事物的某个点进行专注观照,形成一种穿透的力量,穿透至空间的边缘,这就是观其徼。
从修行的角度来讲,观妙是慧力,观徼是定力,常无常有即定慧双修,而时间空间均为真空妙有,所以说同出而异名。真空、真如老子定义为玄,而玄的化显称为玄之又玄,也是一种无作妙力显化。一切归于真空,真空的波动即是玄之又玄,也是所说的道生一。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老子在此已提出道、名、无、有及常道、常名、常无、常有。也提出修道要诀,仅一字,即“观”。圣人教导用“观”去感知,去体悟时间和空间,而非通过可道、可名的状态去认知时间和空间。用观去感知时空之妙之徼,去感知时间是一种幻想。只能通过观,才能打破一切,才能了解何为“二者同出而异名”,才能了解什么叫做玄。玄代表天,天的颜色,晚上星空的背景,幽微深远。玄之又玄为玄之显化,一切中真空中出妙有,从空无中化现,化现中归于空无,叫做无作妙力。打个比方,一个人的手举重物50斤,我们说他的臂力有50斤,但是当放下手中重物时,这50斤的举力就无法显化出来,再次举重物时又有50斤的举力,这种力的化显与归无,就是玄,就是玄之又玄。当手举起时,力量存在,手放下时,力量依然存在,但我们无法找到他,举起时,又无法说出力量从那里来,但就是有50斤的举力化显在那里。一切万物化生归空皆如是,显化与非显化,不能说存在与不存在,也无法解释有或没有,一切就是这样神奇。所以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