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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发生的事情(一)

火车上发生的事情(一)

作者: 柒天2606 | 来源:发表于2017-01-16 22:20 被阅读0次

    前两天抽空去了趟青岛,回来的时候带了点海鲜想分给朋友吃,加上自己的东西,权衡了一下,坐火车比较方便,就买回来的票。没曾想快春节了,可能人比较多,自己票买的有点晚,没有座位,想想这一路如果站着回去,会很劳累。

    于是刷新看中间站点有没有硬座,寻了半天,被我寻到了,距离目的地三站前的站点有硬座,于是先买上,上车再补后三站的票,这样就能够保证,至少我前半部分的路程是有座位的。这是资源的合理运用,坐火车的时间,可以做别的事情,而如果一路站着回来,车上的时间利用起来效率会比较低,下车后,也会缓冲休息好几个小时。

    我是喜欢做火车的,汽车觉得有点局促,不能来回活动,几个小时坐下来,身体就比较乏力,就会感觉累。坐车的时候不带很多东西,一个背包,一个钱包,一副耳机,一本书,一个充电器,一个剃须刀,一身换洗衣服,视路程花费的时间,适量吃的。把每一次外出都当做充电的机会,这种时间的运用,就是碎片时间的整合,很受益。

    1

    我带着耳机看平板,《梦想改造家》和《晓说奇谈》,看的津津有味。火车开的很慢,来来回回有走动的人,快要过年了,火车上的人流量明显多了起来。

    过了不知道几站,感觉走了路程的一半,停靠完站点后人又开始拥挤起来。我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把脚挪向里挪一挪,避免被踩到。

    火车发动起来,人群慢慢的稳定了下来。我听到一个声音,是向过道另一面的乘客所说的:“能不能让她坐一会,她腿脚不好。”

    我抬了下头,是一对夫妇,男人正对着对面请求,对面没有人动,女人靠在我的座位旁边,面色苍白,扶着我的座位,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慌忙站起身,说:“坐我这里吧,我站一会”

    男人赶紧说谢谢,我们去莒县,就坐两站就行了。

    我闪过身子,扶大姐坐下。

    男人还是一个劲的感谢,说谢谢小伙子,遇到好人了,谢谢谢谢。他不停的说,反倒让我有点尴尬,我说别人也会让坐的,不用谢了,不要紧。然后我靠着座位旁,还继续看着平板,视频里讲的是在四川牛背山中蒲麦地,驴友改装青年公寓的视频,看的很感动。

    看完这一集,休息一下,开始打量这对夫妇,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有点乱,胡子似乎很久没有刮过了,面露倦容,但眼睛却有神。对面是坐着的一对母女,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男人拿出来猕猴桃干果给小女孩吃,语调爽朗又显得热心。

    女人显得很虚弱,嘴唇都泛白干裂,穿的很厚实,却又显得很冷的样子,把自己裹得很紧,话很少。火车坐的时间一长,就想聊聊天,一来二去,和他们攀谈了起来。

    这一聊,聊出了震撼,我才体会到,原来生活对于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不容易。

    2

    他们是昨天去的胶州,女人腰间盘突出,腰特别疼,突出的骨头压迫神经,两条腿也不能够顺利走路,在家里治了很久,听说这里治的特别好,才带着她专程过来。排了半天的队,看完之后,今天想买票回来,但已经没有座位了,只好买了站票上了火车,说好在离的不远,几站地就能到家。

    我以为这只是简单的媳妇病了,老公带着媳妇四处求医,奔波劳累的大众篇章。而接下来的话,让自己慢慢反思自己的心态,聊天其实不光是敷衍之后的打发时间,输入和输出是应该给予对方收获所得,能够震撼心灵的才叫对话,能够铭记于心的才叫交流。

    他说,前天刚送走弟弟,昨天就带着她来了胶州。

    我们没有太听明白,我抬头看着他,表情很平静,我转脸看看对面的母女。

    对面的母女也在看着他,也满脸疑惑。母女轻声问,“什么?”

    他没回答,说:“才四十岁”

    “癌症”

    我忽然一怔,我以为癌症这样的病是离我们很远的,忽然看到身边人这样说,还是不免愣了一下。

    我对生离死别总是比较容易动容,就在前些日子,丫头的姥姥刚刚去世,脑溢血,早晨还能聊天,说想吃饺子,中午摔倒就送进了医院,医院没有办法,说年纪太大不敢再进行手术,这样的情况,还是回家吧。

    亲人用最快的时间从各地往家里赶,丫头哇哇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上次姥姥还想见见豆豆,说孩子里就只有豆豆没能见一面了,丫头还说不要紧,姥姥,过年带着一块来看您。姥姥回答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

    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天下着小雨,特别冷,我请了半天假,赶了回去。丫头随爸妈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晚上终于见了最后一面。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笑着约定,说再见的时候,谁也无法保证,还有没有下一次。

    3

    男人继续说,最近几年弟弟家里刚要好一点,没想到就查出来了,在家里医院查的是胸积水,住了一段时间院没有好转,医生说要不去临沂查查,推荐到了临沂肿瘤医院。一检查,说肿瘤已经发展,在心脏旁边,这里手术做不了,赶紧去北京吧。一家人,马上赶去北京协和,谁想到,治病也需要排队,排号一排排了两个多月,检查结果出来,已经大范围扩散,医生束手无策,说回家吧。

    回家没几天,就走了。

    他说体重开始时候一百八十多斤,走的时候已经不到一百斤。

    最后的两个月里,父亲一直在身边陪着,父亲今年六十九,也算尽到了父亲的责任,也对得起弟弟了。

    疼的最厉害的时候,弟弟求自己的父亲,说,要么给我买点老鼠药吃,要么给我菜刀,实在受不了了。

    父亲对他说,我能给你菜刀,但你死了,是要我后悔一辈子么?

    男人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已经听得极不平静了,但男人脸上没有一点波澜,平静如水。

    这个男人说,弟弟走的时候,我一滴眼泪也没掉,心里也很难受,但就是哭不出来。是我送他去的殡仪馆,在火化的骨灰里面,烧出来好几个钢钉,上面有螺丝,是治病的时候打在身上的。我给捡了出来。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我不知道该说节哀顺变还是说人生不可测之类的废话,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提起来的话题,不知道该怎样收尾。但看着这个男人,忽然觉得高大了起来。

    对面的女人偶尔插几句,话全程很少,身体虚弱,说话声音也很小。男人说这些的时候,我在眼神里丝毫看不到被生活所折磨后认命的表情,虽然他也数次说到弟弟,这都是命。

    他看着我们僵硬的脸,还能苦笑一下来缓解我们的紧张,来逗逗里面的孩子,说猕猴桃干果能吃,他包里还有姜片,敢不敢吃?

    男人说,人这一辈子,还是好好对儿女,尽点责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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