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

我不记得，曾经买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书，如今它们堆积在书房的书架上，客厅的书柜里，有的甚至连包装都没有撕开。每一次我搬家的时候，它们都是沉重的负担。但我依然在不停的买买买。好像买了书，我就已经渊博；好像渊博，我就不会被时代抛下；好像不被抛下，我就仍然安全；那些焦虑和无助，都会被掩埋掩埋掩埋。内心的荒野到底有多少空需要被填满？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我到底买了多少件衣服，现在又有多少件。我总是缺衣服穿，衣柜里被塞的满满的，可还是不够。袜子买了一打又一打，但总是不经意发现脚上的袜子有洞了，脏的印记洗不掉了，穿的不舒服了；总是在新的季节来临，想要再买点新的再买点新的，却有时候翻遍衣柜，找不到一件舒服又好看的内衣。手机的数据线旧旧的，皮鞋上也布满了磕破的印子，挂衣服的架子布满了灰尘，上面的衣服也许最近三个月都没有碰过。

真是好笑啊！我有很大的书架，平常在看的书不过十本，会反复阅读的书不超过五本，我却要一千本书，塞满整个家。像一个把房子背在背上的蜗牛。

我有两房子的衣柜，塞满了衣物，平日里经常换洗的衣服，大抵不超过二十件。回到家看到它们，有时候它们像垃圾一样堆满了沙发，一件一件叠躺在椅子背上。我不记得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不，是我的确不想去细想。毕竟，面对自己的虚无，肤浅，不够好，不够美，不是件舒服的事，而买买买要简单的多。我只需要足够的钱就可以，甚至有时候都不用足够的钱，有足够的欲望，总会把我带去我想去的地方。

而欲望，从未被满足过。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来到这世上，为何选择现在的父母，又如何行走至今日。最厉害的大师也只能告诉我出生之后发生了什么，而我出生之前的一切记忆，像天空中曾经飞过鸟，没有一点痕迹。偶尔在午夜的梦里，以为回到了出处，一睁眼，仿佛和那里完全失去了联系。

我不记得的事情太多了。当我垂垂老矣，白发苍苍，我也许会不记得更多。

如果我忘记了，那一定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