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起得很早。我们的女儿在外地上学,所以平常家里只有我和妻两人。偏巧那天又是周六,女儿中午就要回来。本来每个周六,迎接女儿回来才是我们最高兴的事。六个月前的一次意外,我的左腿骨折,至今里面还保留着三根钢钉,因此,我一直在家病休。
见我早早起来,妻有些意外。“干嘛起这么早,多睡会儿吧。”她知道我有熬夜的习惯。“不,我和你下楼逛逛,顺便买菜。”我架起了拐杖。“那好吧,今儿个你陪我逛菜市,也活动活动,早晨空气好。”
我们家楼下就是菜市场,东西一条街有两百米,每天早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平常的早晨,我习惯趴在五楼阳台上卖呆儿,看市场的熙熙攘攘,有时也看到一两件争吵或闹剧什么的。昨天早晨,我用望远镜看到西边卖花草的地摊旁,有一个卖玫瑰的女孩,她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脚边的盆里是浸着水的一枝枝鲜花。含天下楼,我想购回 12枝玫瑰,插在写字合前,纪念我们结婚12年。
我蹒跚地走向店款;东张西望地跟着妻,她浏览着菜摊肉铺,不时她打听菜价,肉价什么的。用了十儿分钟,总算左躲右闪地来到卖花草的地方,那个女孩却没有来,我不死心,架着拐杖断续西走,一双眼睛四处寻觅。“别走啦,那边到头啦。”妻叫我,“快往回走,我还得去买牛骨呢。”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也是,西边到头啦,肯定不会有啦。于是,我们慢慢地往东走。才走几步,妻就着急了,“不行,你慢慢遛达吧,我得去买牛骨,晚了就没啦。你慢点,别着急啊!”.一边说着,她疾步向前走。“你去吧。”我嘴里应着,眼睛却还在四处寻找卖花的女孩。“咳,不如昨天买了,今天倒没有来。”我心里暗暗地埋怨自己。想浪漫一下,没有玫瑰反倒缺少了情趣。
十几分钟后,妻又急急地过来找我,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终于买到啦,咳,现在什么都抢,像不要钱似的,真不知道他们买牛骨做什么。”她小声嘟囔,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那你买它干什么?”见我问她,她腾开一只手上前扶我。“给你熬汤补钙,书上说牛骨骨髓多,补钙好。快回家吧,一会又累了。”一无所获,我只好随她回家。在楼梯口,我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她:“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今天是周六,一会儿女儿就要回家啦,快走吧。”她竞头也不回。
没有办法,买不到了玫瑰,自然也少了浪漫,干脆不说吧。于是我就上楼,一级一级地挪步,我还在想,也许妻是对的,真爱不浪漫,寻找玫瑰又有何用?浪漫也许会在柴米油盐中悄然消失,爱却可以在锅碗瓢盆中地久天长,我们于是慢慢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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