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系列故事回顾:
腐烂的屋梁下布满了蜘蛛网,庭院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红色墙壁历经风雨侵蚀而破败不堪,曾经红底金字的门牌更是不见了踪影,唯一完好的,应该只有门口那一对石狮子了。
许闲站在丞相楚诚的「毅勇公府」前,心中满是叹息。他到京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这里。只因前任皇帝赵原的一时愤怒,悬崖边正在凿刻的上百名石匠跟着楚诚一起遭了殃。
当日在战场边和爹爹许实远观渝凉大战,那时的丞相指挥千军万马,在决战之际依然从容不迫,是何等的令人心之神往。如今丞相全家已不在世间,曾经气势恢宏的府邸也破烂到这个样子。
「物是人非,当年的事情也无法挽回了,我还是回北济城吧。」许闲心中想到。
此时柳平正站在大街的对面,看着这个陌生年轻人在破落的丞相府邸前站了许久,他感到疑惑不已。
当年被侍卫砍倒后,柳平昏死了过去,但其实他胸前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失血过多。半夜时分在门前醒来,他爬回院子里看到府内的人已经全部惨死,不禁捂嘴痛哭。连夜挣扎着逃了出去的柳平,在乡间隐姓埋名过了十年。
前些日子,听说新皇帝赵疾给丞相平反,他才敢回京城,来丞相府邸前追悼。如今碰到一个也像是来追悼的人,而他又不认识,不禁感到奇怪。
「这位小哥,看你站在此地良久,莫非是与丞相有旧?」柳平忍不住上前询问。
「不敢。在下许闲,曾经和家父在悬崖崖壁上锤錾丞相在渝凉大战中的胜迹。十年前那场大变故中,家父惨死,在下侥幸逃脱。如今蒙皇上为丞相及家父等人平反,许闲才又回到渝国,便想来丞相府邸前看看。」许闲拱手回答,接着问道:「敢问老伯是何人?」
「小老儿柳平,曾是丞相府的管家,十年前的大难中被来抄家的侍卫砍了一刀,侥幸未死,躲在乡下,如今也是回来看看。」柳平答道,又继续问:「看小哥年纪轻轻,十年前岂不是还小?」
「许闲今年二十九,十年前才十九岁。原来老伯竟是丞相府的人,敢问当日除了老伯之外,丞相府内可还有其他人逃出么?」
「小老儿当年被砍后半夜里醒来,只见满院男女老少全部惨死,夫人柳英和三个孩子楚贤、楚思、楚齐也都被捅死在了屋中,唉!」柳平泪水盈眶,颤声道:「第二天老爷就在菜市口被砍了头。老爷和夫人本有四个孩子,一个在二十九年前丢了,三个在十年前被杀,如今丞相府是一个后人也没有了。」
「丞相为渝国尽忠职守,却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可悲可叹。」许闲不禁感慨,又问道:「老伯说丞相丢了一个孩子,那是怎么回事呢?」
「此事说起来真叫小老儿丢人,对不起老爷和夫人。二十九年前,小老儿便已是丞相府的管家,那时老爷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刚满月,夫人想着回娘家看看,小老儿便安排了下人一路抱着孩子跟着夫人,回去北济城。谁知这个下人糊涂透顶......」
柳平擦着眼泪,说起了当年的情况。许闲却越听越震惊,已然听呆了。
柳平还在说着,许闲打开包袱轻轻掏出了那个丝绸做的襁褓。虽然已经快要腐烂,但仍能看出襁褓当年的华贵,柳平不禁瞪大了双眼。
「皇上驾到,闲杂人等快快避开。」吃惊不已的柳平正要询问,街边传来了太监的叫声。大队的太监、侍卫前呼后拥,跟着皇上的车驾停在了丞相府邸前。许闲和柳平躲闪不及,便只好跪在丞相府邸的墙边,朝赵疾磕头不起。
被幽禁了十年的赵疾,已从青年踏入了中年。自登基以来,赵疾忙着处理渝越之间的和解与诸多政务,没能及时来楚诚府前祭奠。如今最紧急的军国政务处理完毕,赵疾便赶紧前来。
泪水湿润了赵疾的眼眶,看着破败的丞相府,赵疾想起当日未能救得丞相,以致丞相全家落得如此下场,心中满是哀伤。
「当日父皇下令杀了丞相全家,也不知丞相家中还有人幸存没有。」赵疾看着远处墙边跪着的许闲和柳平,对身边的太监说道:「那两人怎么跪在此处,去叫过来问问,是不是有人认识丞相的家人。」
「奴才遵命。」太监小跑着来到两人面前,说道:「万岁爷有旨,你们两个赶紧过来见圣驾。」
「叮叮。」「当当。」
渝凉交界处的悬崖边,不停传来凿刻石头的声音。在这六百丈高的悬崖上,许闲正在凿刻崖壁,此时距他从京城回来已经有两个月了。
当初赵疾召他和柳平过去见驾,正震惊自己身世的他,与柳平一起向赵疾说起了和丞相的渊源,以及十年前两人如何逃脱升天。
面前的此人竟是当日雕刻「渝国万岁」的小孩,而且还是丞相二十九年前遗失的孩子「楚见」,即使是当了皇上的赵疾也被许闲的离奇身世弄得一时缓不过神来。
赵疾在与许闲、柳平长谈后,当即允诺许闲可以继承丞相生前的爵位,要封许闲先做个小官,以后一步步从政,并要重建丞相府邸。同时由官府为柳平养老。
许闲说自己不懂做官,只懂凿刻石头。他请求皇上下令重修崖刻被毁坏的下部分,并由他来主导这次重修。
他要让生父楚诚的荣誉重现崖壁,也要帮爹爹许实完成当初未刻完的崖刻。赵疾答应了他的请求,并说如果许闲以后想从政,随时来找自己。
三年后,许闲将崖刻的下部分全部修复完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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