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别城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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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律 · 谢别城阕

水濑奔驹喧百丈，岩巉夹峙迎轻舟。
或徐或疾烟波意，时雨时晴暑月眸。
照影惊鸿因鉴静，掠空云岫任山幽。
浮沉升降别城阙，愚智虚名付浊流。

乘一叶轻舟离去，似游鱼入水，像囚鸟归林。

前方水流湍急，如驷马奔腾，百丈之远，尤闻喧闹之欢 。两岸巉岩耸立，如夹道相迎；嶙峋之貌，全无斧凿之痕。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美不胜收。江流随着水面宽窄变化，速度或急或缓；烟波随着光线游离，水色或澄或黯。天之碧蓝，水之柔美，游鱼簇簇，偶跃萍藻之上，白鹭点点，翩飞青林之巅。悠然美景，足以洗涤尘心。

人都说六月天，孩儿脸，最是阴晴不定。东坡诗云：“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我说暑月的天，恋人的眼，喜时明艳悲时泪，变化无常。那些醉里的秋波顾盼，梦中的蜜语甜言，流光里全抛洒，醒来时皆烦忧。算来更有牵惹情怀处，细思量、又能何寄何从？

江面如明鉴，惊鸿可照影，那是因为风平浪静。我的心里，何时也能澄清如许，波澜不惊呢？青山幽寂无言，高天杳渺无际。行船间，往事飞掠，思绪纷纭，任清风濯怀洗形秽，凭云岫曳影增眼明。这山、这水、这风、这云似乎为我回答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东汉初年的严子陵，辅佐刘秀打天下以后，功成身退，隐居不仕，垂钓于富春江上。东坡填词，也曾笑严光当年白白归隐终老，不曾真正领略到山水佳妙之境。“君臣一梦，今古空名”，皇帝和隐士，到而今俱化黄土，唯留虚名，能永恒的，只有这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说什么“智烛千里， 动必察微”；说什么“心镜万机， 物来斯应”；谈什么“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谈什么“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那一切的理想抱负，有多少人成就大业、有多少人空老年华？

说什么死生契阔，还不是因缘自适；说什么比翼连理，还不是各自纷飞。你看这惊鸿一掠而过，又复水清天光；游鱼如箭而逝，瞬即藻静波平。哪里有多少永恒不变？

《前赤壁赋》中所叹：“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无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谢别城阙，我正好抛开这升降沉浮、俗名虚誉；谢别城阙，我才能拥抱这生机盎然、重峦叠嶂。

恰好这清风白云，缭绕变幻，活泼怡情；恰好这晓山晨曦，青翠欲滴，悠然我心。

题图来自简书耶稣陀尼诗社《看图作诗，天使点赞》。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