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

陈子溪的睡眠一向浅，今夜服了安神的药反倒更难入眠，也不知是大夫开错了药，还是恼人的思绪太过清明。子溪捂住发慌跳动的心脏，有点不知身在何处，屋子里被帘子遮掩的密不透光，往常哪怕深夜也能投进来的几丝月光同那远行的旅人一般，再也找不着踪迹。

近来夜不能安稳眠，日不能休而盹，眼里的血丝早已清晰可见，惊觉视力弱了不少。伸出手，不见五指，越发心慌。莫不是失了光明，瞎了？子溪顿感无措，虚晃着手去摸那床前点油灯的火折子。四处探探总算摸到。于是掩了件单衣便下了床，去寻那桌上的油灯。

呲~火折子燃起来，油灯随之亮起。还好，能视物。心总算稳了稳。子溪想着明日还有些针线活得赶快完工，后日若是交不出差来，家里的老人又得跟着挨饿。于是强着自己入睡。

昏昏沉沉之中，子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牙牙学语的小身板爬在爹爹身上，够着身子去捞爹爹手里的拨浪鼓。爹爹不给，她便哭闹不休。好不容易要到手，那拨浪鼓竟然变幻成吐着信子的毒蛇，直愣愣的盯着她，下一秒便张着毒牙扑向她。她吓得直翻了个身，便从爹爹身上滚落到地上。再抬头，哪里还有爹爹的身影，只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眸子狠狠地缠住她不放。她被盯的踹不过气来，一股来自地底的寒气卷裹着她的身体，不断紧缩的强大力道生生地要将她的身子碾断。她苦苦挣扎，也无力反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掰成两段，奇怪的是明明上半身已鲜血淋漓，她居然还有意识，还能想着：还好，不太疼不太疼。

子溪的意识回归混沌，酸涩的眼皮子缓缓睁开，抬手覆上眼，湿漉漉都是泪。这一觉睡下再醒来，竟比苦苦熬着不入眠更是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