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条新闻出现在手机上，然后又光速被撤下热搜，是关于刚刚结束的比利时赛鸽拍卖，两个中国买家在线角力，随后一个中国神秘买家以超过160万欧元（约1247万人民币）的天价将这只叫“新金”的三岁龄赛鸽收入笼中。这只赛鸽之所以如此醒目，因为它在去年得竞技中，获得了“比利时最佳幼鸟”称号，血统优良，前途未可限量。
其实中国神秘买家现身全世界奢侈品拍卖场，现在已经是常态了，拍文物，拍珠宝，拍赛马，拍豪宅，现在又拍赛鸽。本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用金钱堆起来的风雅或者生意，现在大概是网友们最不关心的了。用一句流行语说就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至于有人问，值不值，傻不傻，何必认真。有钱人的生活早就不在正常人思维的维度里了。
笔者之所以对这条新闻有一点感触，不完全是因为那被施加在这只美丽年轻信鸽身上的令人咂舌的天价，而是想起了小时候，喜欢鸽子的父亲曾经在远离居民区的土山上的一个废弃窑洞里，养了20几只信鸽，我每天放学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玉米粒去喂它们，然后看着它们在空中盘桓飞翔，大半天以后，忽然降落在山腰的空地上来找水喝的鸽群，很多雄鸽脖颈上的羽毛也和“新金”一样闪闪发光，气宇轩昂。那段回忆是如此美好，以至于三十年后笔者每次在现在居住的这座法国的城市里，看到屋顶上嬉戏的鸽子，都会无一例外地想起童年的它们，我儿时的宠物，不是猫，不是狗，而是一群喜欢飞翔却谨慎胆小的信鸽。它们的品种潦草，更没有“宝石眼”，发情的季节经常粗暴追逐，断然不可能会在什么专业赛鸽竞赛中去角逐获奖，但是它们的身影和喃呢的啼声为我的童年时代涂上一抹暖色。
人类和动物的联结，其实远远不应该止于金钱。否则人类唯一的标签将成为停留在食物链顶端吃光咂尽的怪物。随着文明社会的进步，人类和动物的关系也越来越充满温情。听说今年双十一，很多剁手族的手都剁给了自己家毛茸茸的主子。一旦“主子”生病，更是千金砸进去而不眨眼。花光手头的现金为病重的宠物续命已经不再是新闻了。而宠物经济长盛不衰，越来越火，也和人们对宠物日益增长的陪伴需求密不可分。我还记得国外有一个女子，在花园里踩到一只普通的蜗牛，因为踩碎了它的壳，女子心生内疚，居然火速乘飞机，带它找到一个可以治疗蜗牛的医生，修复了它的壳。这真是一只不幸又幸运的小家伙！也许有人要问，为一只随时可能成为鸟兽点心的蜗牛这儿兴师动众，值得不值得？答案的选择权当然在当事人。一旦情感联结产生，只要他们觉得值得，那么金钱的代价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转了一圈，还是回到这只叫“新金”的信鸽身上。我其实还是有很多疑问的，首先，它被买来做什么？很多人推测，这只信鸽将成为中国职业信鸽繁殖优良的基因库。毕竟，现在中国的职业信鸽竞赛的奖池也不小，同时带有它基因的真真假假的子孙也将在宠物市场掀起狂潮。也许吧！但是如果在网上搜索国内的信鸽养殖，更多的新闻是市区的鸽棚，卫生堪忧，为四邻诟病。而以中国现今并不友善的野生和流浪动物生存现状，我对中国的职业信鸽养殖并没有多大的期待。也许有人会说，以这么大价钱请回来的良种信鸽，肯定不会生活在脏乱差的鸽棚。言之有理。但是鸽子不是笼养的生物，它需要蓝天和自由。尤其这是一只擅长长途飞行的识途精灵。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但据我所知，信鸽都有归巢的习惯，即使“新金”再聪明，知道自己换了新主人，但是它真的可以在新的国度的天空里像从前那样飞翔吗？即使它重返蓝天，这一只价值千万的信鸽在天上飞，万一周围有嘴馋的人类或者天敌环伺，主人是无法为它派一队保镖的。所以正值盛年的“新金”还是很大概率被迫退休，从此过上生殖机器的新生活？
另外一个好奇就是，今年因为疫情原因，欧洲很多和宠物有关的赛事全线叫停了。而这个在网上举办的比利时信鸽拍卖，角逐最激烈的，也只是两个中国买家。因为虽然鸽子并没有被证明是Covid-19的中间宿主，但是随着病毒在城市蔓延，笔者确实看到街道上间或出现的鸽子的尸体似乎比往年要多。所以，问题来了。我很好奇，这只信鸽，将以何种形式通过中国现在已经严格得水泄不通边境检疫。
正如我开头提到的，一旦人和动物之间只关联金钱，假以时日，人将变得面目全非，动物也大概率会命运悲惨。比如频繁转手，比如过度繁殖，而这样一只天价被买回来的信鸽，人与动物之间的那种因为喜好而产生的联结大概也被冲击得所剩无几。我只能为这只有着美丽宝石眼的可爱精灵祈祷，希望它不要因为自己血统太过纯正而命运坎坷，希望它被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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