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朋友们聚餐时的话题已经不再是口红,化妆品……和他们待在一起,真是猝不及防的狗粮,一抓一把。
柠檬和她男友,是最长情的一对。高中毕业后,柠檬去了外省上学,而男友在老家这边。他俩有个约定,每月都要至少一次奔赴对方的城市。
柠檬很懒,大部分都是男友来找她。脾气还像夏雨一样,上一秒和下一秒差着一个太阳。男友带的东西不好吃,或者他第一时间没拥抱她,或者他今天穿的不好看……我曾嘲笑她,你这样迟早会回归单身的。柠檬从来不担心,这是他俩相处的情调,因为在意,因为包容,从来都不会上升到要相互折磨的地步。
六年了,如今又如愿在同一所大学读研。也不妄他们每一次匆匆约会都在沉闷的图书馆里“浪费”。
谈不上轰轰烈烈,只是坚守着自己曾许下的承诺,距离也让他们更加确认彼此心与心的距离。
在我最难熬的日子里,时常幻想爱情的模样,暗示着我,我还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的,除了深陷的痛苦,也会有期盼和爱。
在拉萨,我和他第一次相遇。
在拉萨,我和他第一次相遇。
一年前,我已经被医生诊断为患有轻度抑郁症。那段时间,我的生活,一直被灰色笼罩着。控制不住的暴饮暴食,果不其然,体重也是蹭蹭的上涨。有时候,走在上课的路上,我都克制不住的颤抖,不敢迎面走来的同学有有一丝的眼神交流,只能紧紧抱着书,匆匆忙忙的往教室赶。当时,恨不得能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整个世界。看着身旁,路过的学生,我会幻想,他们在说些什么,是不是在说我。这时耳旁的声音总会出现:是的,就是在悄悄地说你坏话,不信,你听。
我当了真。
后来,医生委婉的告诉我,我出现了被害妄想症,只是情况不是太严重。而药物的治疗,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极大的副作用。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时不时的出现心悸。
好像是个被抛弃的人,苦苦挣扎,也找不到出路。可我,明明那么积极的吃药。
尽管如此,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亲情,友情,在我的生命里,已然生根发芽。
我决定出走。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到了拉萨。也许,这就叫冥冥之中。
告别了朋友和家人,我坐上了去往拉萨的火车。
从学校到拉萨,从星落到旭升,整整三十八个小时,如期而至。
下了火车,卓玛向我告了别。她是在内地读书的大二学生。因为春节,和所有在外求学的学子和养家糊口的人一样,奔赴这趟列车,期待和家人一年一次的团聚。车厢的行李架和过道,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我不得不向与我相向而坐的卓玛说声抱歉,把我的行李箱放在我俩中间落脚的地方。看着她每次起来活动的诸多不便,总是心感愧疚。对比我一次又一次真诚的感恩,卓玛总是羞涩一笑,不说什么。
却是,在每次我离开座位的时候,默默的看着我的包包和桌上的茶杯。等我回到座位,那只扶着茶杯的手,才默契的放下。
她是个温柔羞涩的女孩子。除了,我给她面包时,说了一句谢谢,就是在终点站,和我告别时,说了一句再见。
再见,卓玛。
美丽的女神,愿你能度脱我的伤情。
走出车站,鬼哥接到了我。我将在他的酒吧开启我为期一个月的义工治愈之旅。
鬼哥无意中说,
过几天会有个男孩子过来,到时候,让他带你去外面转转,你看,你来这些天就只待在酒吧了,多没意思呀!
有百威和不知道陪着,挺好的。我蹲在门口向懒洋洋正在晒太阳的不知道说道。
哦!百威是一只猫。不知道是只流浪狗,人称“大昭寺一姐”,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不知道,慢悠悠的站起来,不情愿我打扰她的美梦,看也没看我,就摇着尾巴到花坛的另一边躺着了。好吧,毕竟人家已经二十几岁的高龄了,要尊老爱幼。
我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个即将到来的人。每天,除了招待下客人,就和这俩个脾气臭臭的家伙嬉闹。
我本带着伤情而来,却意外邂逅美好。
在两天后的中午,我刚进酒吧,没多久,就见到了他。阴暗的角落里,明媚的阳光,撒了他半身。隔壁的木椅上的,是一个巨大的登山包。
我一边收拾着作日的残局,一边无意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刚下飞机,不等适应高原反应,就迫切的想要触摸曾经的记忆。背着沉重的登山包,从机场一路走到店里。可能是太过兴奋,到了店里,放松下来,才感觉到不适。此刻,高大的身材安静正安静依偎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看不出还有什么威严,反而很可爱。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姿势实在是不舒服,不得不直起身子。
而我刚好收拾完,抱着一本书,坐在长满一身阳光的桌子上,恰好就在他的右边。
他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
就还是那么静静地在我对面坐着,波澜不惊的模样。我还是看我的书,只是阳光被他抢走了大半,我很不满,决定不理他。
他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我也礼貌性的说说自己的名字。他又说,五年前的毕业旅行——西藏之旅,就是鬼哥作的向导。那次的旅行是次难忘的回忆,只是如今,只有他回来看了看还在墙上的当初的剪影。
你很喜欢许巍吗。
我不喜欢听音乐。不知道他是谁。
可你放的这首歌,是他的,叫曾经的你,和我五年前在店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转移话题。
你为什么要来拉萨。
工作这几年,忙于应酬,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我们都有带有不同目的来到这座城市,却有相同缘分在方寸之间相遇。我不想去恶意的揣测。因为在陌生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往往比熟悉的人更加亲近。没有人,会为了陌生人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
我和他莫名其妙的做了约定。明天,一起去大昭寺,布达拉宫,八廓街。他只能在这里待七天,机票已定在了三十的早上。春节还是要回家过的。
第一天。六点钟,拉萨冬天的早晨还是余留着夜晚的冷。昨晚从酒吧回去,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四个小时的睡眠,让我的黑眼圈有点突显,就画个淡妆。提前十分钟出了门。
大约三分钟后,我见到了他。还是昨天的装扮,红色格子衫和薄薄的黑色皮衣,马牛仔裤的裤脚堆叠在马丁靴上。慢慢踱起步来,双手轻轻的摩擦着,试图让自己温暖起来。大概等我了好久了。但他却说,没等多久,我刚来,你就到了。
真是,他和拉萨的阳光一样都是会骗人的。冬天令阳光也不堪其受,悄悄地裹了层冰,明媚地刻意,维护它最后的体面。我没有反驳他的话,想着快点去吃早饭,应该会好点。
清晨的光只在大昭寺会想要留恋。走出胡同,向右拐,大昭寺就在眼前。它仿佛不再肃穆庄严,浑身散发着圣光,忍不住想去膜拜,或许有幸还能受到加持。
自顾想着,也忘了要去哪里。而他特地带我去了卖有粥和包子的店,只因知道我是个典型的北方人,爱吃面食。自从我来到这里,就和面食绝缘了,每顿都是大米饭。我很惊讶,他怎么能懂我。
默默吃完早餐。他提议说先去最远的布达拉宫。一路上,他始终走在我的左边,和我隔着一个步的距离。余光时不时的打量着旁边的我,如果他觉得我走得慢了,也悄悄的改变自己的节奏。
他喜欢看着我轻轻的微笑。有时候,我抬起头,总能捕捉到他的眼角的笑意。但他,不说什么。周围的空气安静的流淌,人群的喧闹也仿佛消失了一般。
我惊讶于我的随性自在,怎么会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因为这个病,我与人接触会更加敏感,甚至敌意。可是,看见他,只会觉得是恰到好处的情意。或许连爱情都是一样的,需要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份不少。
将近九点钟,我们步行到了布达拉宫。还没走完白宫,拉萨的太阳就赤裸裸的宣誓着他的主权,我只好戴上棉服上的帽子,以防被晒伤。没想到,他的包里还有帽子。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自小便很抗拒触碰别人的东西,特别是男生的。也不知什么缘故,我伸手接过了它。也许,是因为他一次又一次,春风化雨般的体贴,让我不知不觉,就对他产生依赖。
包里的那瓶水,是他特地买的,坚决不让我自己拿着,只是每走一段路程,就会问我要不要喝点水。我喝完,他自然的拿过去,重新放进包里。他说,这是为我的安全考虑,到时候上下楼梯,拿着水不方便。
强行拿着,只会显得不懂事,还是算了吧,况且他那么严肃认真,真是温柔中带着锋芒。
藏历新年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了,有很多虔诚的信徒,带上酥油,和自己的父母孩子一起,坐几个小时的坐火车,从牧区赶过来朝拜。在这个时节,像我们这样的游客,也是比往日更甚。可是,他却始终在跟在我的后面,寸步不离,尽量不让我被别人触碰到。我并不担心在拥挤的人群中会走散,因为即使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也知道,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我。只要在他眼里,哪里走得散。
看着那些金碧辉煌,我总世俗的想,这全是钱啊,还贪婪的数着哪个神像的红宝石,绿松石最多。他呢,就负责催促我,紧跟导游听听背后的神迹,唯恐让我再漏出半点猥琐的样子。除了导游,也就他在给我普及这里的常识了。
从布达拉宫出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在龙王潭公园,领着我去看锅庄舞。他似乎很享受,还拿起手机记录了一段。我不知道是,他还拍了一张我的背影。
他很容易感知美的事物,一棵光秃秃的树,也会觉得它只是在休息而已,不要打扰到它了。连同水里的幼鸟,也能听懂它说的话,和我说着它们是在为妈妈的偏爱而争吵。那藏族妇女的服饰,谁的更好看些……
好像是笨拙个大男孩,有点不知所错,只好以他目前能想到的方式,打破我的一路的少言寡语。
后来八廓街里,我们慢慢的走着,转转大冰的小屋,逛逛特色的作坊,几乎每个小街都走过一遍。他纵容我的一路的无语,不会刻意的寻找话题。他说,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做你自己就好,安安静静的。
下午四点,我们一起去了酒吧。可是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好,让我及其厌恶不正常的自己。我试图忙碌起来,算账,洗杯子,下地窖搬酒,收拾垃圾……一刻也不敢停,四处躲避他渴望交流的目光。
一直到凌晨,他欲言又止,只无措的说道,我先走了,你晚上一个人要早点回去。
我想跟他说,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手机里编辑的信息,删了,一次又一次。
往后几天,他每一天都会送来小零食,然后悄悄离开。我假装低头玩手机。
最后一次,他来与我告别。深夜,客人不多,他选了一个挨着门口的位置,独自拿过四罐啤酒。我曾答应他,在他离开的时候,请他喝酒。可是,我依旧没能没法说服自己向他坦白。
后来,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他说,我想要退酒可以吗。
我缓缓按下音乐暂停键,满室静谧。
他说,咱们谈谈,好吗。
昏黄的灯光下,我一直手握着茶杯,点了点头。坐在我的对面,我听着他的说,这是他说过最长的话。
从第一天下午,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想,你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你可能不会知道。我当天晚上回去,就和朋友通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他说,他从来没见过我那么脆弱的的时刻,一直在流泪。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是,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我不主动,相必你也不会主动。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
你知道吗。今天,请我喝酒的那桌客人,是一对情侣,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是网恋奔现,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很开心,他们能与我分享他们的幸福。有时候我也在想,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这是我在顾城诗集的看到的一句话,也是我想要的。你觉得我们将来还会有机会见面吗。
人的缘分很奇妙,或许有一天就会再次相遇。
我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再次见面,你还能认出我吗。
会的。真的是有缘的话,就一定不会错过。
他还把这次在拉萨的灵感,谱成了歌曲。在这个最后的夜晚,我成了他的第一个听众。
平安到家。
再见。
我至今还在思考,我是否治愈了自己。
在人生的路上,都需带着一份独一无二的记忆前行,那是一次次邂逅带给我们的力量。
至少,我遇见了,不是嘛。
有时候,爱情往往比你想象的更来的出其不意,人生的旅程中,每分每秒,都是独立且独特的。只有努力把握住这一秒,才能享受这一秒的幸福。倘若做一个贪心的人,那么这一秒钟则不会纯粹,夹着痛苦与无奈。
每个遇见都不简单,感恩能带给你力量的那个人,因为他,这个出走值得被刻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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