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泛黄的叶子

写作于2018年7月26日 微信

好好的三伏天，叶子怎么会变黄

才早晨七点，走到地铁站口，已经被汗湿透了。过安检的队排到了进口阶梯上，一位美女恼怒地想从爱克斯光机旁边闯过去，被保安拦住。月台上，维持秩序的大妈嘴边挂着袖珍麦克风，洪亮的声音从挎在腰间的皮包里发出，“别拥挤，别拥挤，关门啦，等下一趟啦！”

他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拥上去的，双手紧抱着双肩背包。这时听到身边的一对情侣在切切私语：“我快站不住了。” “没关系，谁都倒不了。”

的确，他任凭列车启动的惯性把自己推向后方，又被另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回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手机，连续两天的爆屏都是关于疫苗的。他没有力气和大家一起去愤怒，如果讲概率，所有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都是必然事件。

他还是喜欢做脑筋操，让思绪随着热气飘，飘到空调口，由不得你不凉快；飘到玻璃窗上，隔空也被气流打个粉碎。

今早在路上，一片泛黄的叶子落到了肩膀上，那就从它开始提问吧。这是他常做的游戏，如果脑筋操可以称作游戏的话。他以为，随便提个什么问题，答案一定会引出下一个问题；再提问，再回答，循环往复，将把你无可避免地引向终极问题，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然后就不知道了。

“好好的三伏天，叶子怎么会变黄？

下了太多的雨，好像全世界都在在下豪雨。

雨水多，树叶该是绿油油的才对，怎么会变黄？

这哪说得清楚，或许是害了虫子，或许是缺了营养，反正就黄了。

黄了也就罢了，干嘛不在树上好好待着？”

一阵晃动，大概是到了一站，人们拼了命做起了搬动俄罗斯方块的运动。他想起许多许多年前读过的一篇小说，病人无助地躺在床上，唯一与他作伴的是窗外的树叶，随风婆娑，随雨歌唱。秋天来了，一片片泛黄的叶子去了，最后剩下一片，孤零零地留在那里，或者说顽强地留在那里。病人每天望着它，仿佛是生命最后的一丝希望。

“黄了就待不住了，落叶总要归根。

为什么不可以飘到天上去？

当然可以飘到天上去，只要有风，风就像翅膀，可是飞累了，最终还是要落下来。

为什么不可以一直飞下去？

你可能没听说过万有引力吧，有一部美国电影讲的就是万有引力的故事。

什么是万有引力呢？

给你一万个理由，不应该吃冰激凌，可你还是吃了，因为和路雪太有吸引力了。

和路雪是谁发明的？

牛顿，他是英国人。

牛顿一定很牛吧，他说话算数么？

当然算数，因为苹果砸在了他脑袋上，于是他发明了算数，也就是数学。

数学真那么有用？

当然啦，数学告诉你如何在股市上赔钱，告诉你该不该打疫苗。牛顿还用数学证明了上帝的存在。”

他有些失望，游戏这么快就冲到了终极大关。列车还在晃动，沙丁鱼罐头还没有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