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天气，说冷就冷了。
早上，我走在上班路上，一阵北风吹过来，我不由低下头，缩起肩膀。
可是大衣里面的身体，还是感觉到凉风穿透过衣服，用它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
家里的老人，应该很冷吧。
孩子爸，上次回老家，公公交代他说，将我们楼上不用的一台旧电暖，过年时让小叔子给带回去。
他们洗澡时冷。
老家的冲凉房，是一间柴房改做的，很宽大，上面没有封顶。洗澡水，是从花洒放到桶里，很快水的热气就散了、没了。
当洗完澡，站在一个宽大的空间里穿衣服时，真的冻成狗。
现在，这么冷的天气，他们洗澡就觉得更冷了吧。
我得打个电话回去。
可我又不太想打电话，我是个不爱说话的，懒散的人。
可是，这么冷的天气，不打个电话回去问候一下婆婆，我不能安心。
婆婆，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伴随着婆婆的说话，我听到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婆婆说，她正在菜地里种菜。
那个小山村，那一块池塘地做成的菜地，在风声的呼唤中，还有我干瘦衰老的婆婆，就出现在我面前。
上次，孩子爸回去，我让他给拍了一张菜地里公公婆婆摘菜的照片。
当时，孩子爸要出来深圳，公公婆婆他们一大清早，就在菜地里摘菜，芥菜、菠菜、大葱、大蒜、荷兰豆、枸杞、红薯叶……
还有婆婆腌制好的咸菜、冬菜、贡菜、萝卜干……
婆婆，用一大麻包袋，还有箱子，装着塞满了一辆车的后尾箱。
我告诉婆婆，上次孩子爸带出来的芥菜，非常好吃，煲汤、煲粥、炒来吃，都特别甘甜，跟我外面买的不一样。
红薯叶，我煮了一大盘，几个孩子一下子就抢光了，我都还没吃……
婆婆听了，特别高兴地说，下次小叔子回去，他也让小叔子带芥菜，还有红薯叶出来给我。
然后我问她，家里洗澡是不是特别的冷。要是太冷了，这两天就别洗澡了。
电话里头，婆婆爆发出大笑。
天气冷，可能只有孩子才说不洗澡的，我叫老人不洗澡，可能说得不太合时宜吧，让老人觉得好笑。
我也笑了。
我说，我网上买一个电暖气，让邻家在县城做事的小妹，给他们带回去，洗澡好用。
婆婆，赶紧说不用。只要把深圳那个旧的带回去，就可以了。叫我不要再花钱了。
其实，我也不舍得花钱。
但是，老人家要是洗澡冷的话，花个几百块钱，不用他们冷着，我还是舍得的。
我思绪一飘，告诉婆婆，黑豆吃了对身体很好。我说我吃了一个月，婆婆种的黑豆，我的头不晕了。
婆婆说，家里的豆可多了。下次让小叔子带出来，给我吃。
这时，婆婆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在说：“我在跟我大儿媳妇说话。”
接着她又说，“她怕我冷，打电话回来问我要不要电暖气。”
……
我是她的骄傲。
我满意地挂了电话，煮早餐。
我想，我和婆婆说什么是不太要紧的，要紧的只是让她知道，天气变冷时，远方有人惦记着她。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惦记着她。
还有她为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们都觉得真的很好，很有价值。
我想，我们通电话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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