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铃子是否真的能够帮助郁尘,也不知道郁尘是否真的在铃子的帮助下好转起来。只是有一段时间,郁尘与我的交流变少了,他在我面前的吐槽和抱怨也变少了,给我的感觉是平和起来了,所以,我就当他在慢慢好转吧。
那个时候我在精协委员会还是一名志愿者。彼时委员会成立了心理小组,我有一阵子特别痴迷心理学,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加入了这个小组。我们心理小组的成员,一边学习交流心理学知识,一边会接待一些有困扰的病友,跟他们一对一地进行谈话,就类似我们这些康复的好的病友,对那些康复得不太好的病友做心理咨询。
那个时候我在跟一个叫“上帝的骰子”的病友对接。其实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我以前也跟他聊过,只是加入了心理小组,我对和他的谈话更加认真起来。
我不知道这个病友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以及要吐槽的话,每天要跟我聊上2小时,喋喋不休地说他的幻听、妄想,还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我坚持了半个月以后,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熬不下去,每天要消化的负能量实在太多了,就放弃了他。
至今我还记得精协委员会的千人群里面有个病友说的话:“不要让病友给你做免费的心理咨询,他们不会坚持下去,他们只会把你扔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任做到一半手术的你的血滴滴答答地流……”
我也算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吧。因为“上帝的骰子”和郁尘两个人的关系,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根本帮不了任何病友。后来好几年的时间,想到这些事我的心情都是压抑的。
记得在一次网络会议中,精协委员会会长还特别表扬了我和铃子,表扬我怀着孕每天还要对病友做2小时的心理咨询,表扬玲子自掏腰包寄物资支援郁尘。
我不知道会长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是郁尘后来对我说过很多次,他不愿意这样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他不想成为一个这样的榜样。
后来,我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我也把我的生活重心也慢慢放在迎接宝宝的来临上。
何生也不是没注意到,我总是和一个备注昵称叫“郁尘”的人在聊天。
我对何生说:“这个郁尘很可怜,他得了跟我一样的病,他妈妈死了,他爸爸带他在外省好远的乡下生活,没有任何收入,爷俩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何生诧异道:“他们为什么不回老家?老家应该有很多亲戚能帮上忙。”
我便说:“他爸爸觉得这个病很丢人,不愿意回老家,甚至和老家的亲戚都断绝了一切来往。”
过了一会儿,我又难过的说:“他爸爸说了,积蓄用光了爷俩就一块去死。”
我看不出何生脸上有任何难过的表情,但是他却铿锵有力地说出一句话:“那我们支援一下他们吧,每个月给个1000块钱没问题的。”
我感觉又惊讶又欣喜。我没想到何生愿意帮助病友。
其实,在后来的日子,何生还向我表达过相同的意思。前两年,一个精神病男子杀死无辜男孩的新闻在社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我和几个病友分析了这件事,认为这个男子拒绝服药是大忌,那时气得在家唉声叹气。那个时候,何生又安慰我说:“如果有病友没钱服药,我们可以帮一把。”
听了何生的话,我真的很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一个这样善良有责任感的男人。
云朵诗歌摘选
《借》
借一缕清晨的阳光
照亮绝望人儿冰冷的心房
暖暖的温热的徜徉
只想你继续怀抱希望
借一颗云朵的泪滴
滋润爱的荒漠中干涸的田地
总有人会默默地爱你
他向上天祈祷一场春雨
借一场初夏的微风
吹散遮在你眼前的霾
看到远处仍然有生的意义
不再为眼下的困难悲泣
借一颗喹硫平
祝我晚上睡得安宁
——送给那些绝望中的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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