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苍龙卸甲

       初见不算愉快。

　　随后数日，我一直对那位自己看来万分古板的师哥所说的“小玄”二字心怀芥蒂。亏我见他舞剑之时还感觉出尘脱俗，也不过是个迂腐的“正人君子”罢了。

　　“师哥，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小’字呢？”一日练剑闲暇，我终于忍捺不住，向他问道。

　　他并未立即回答，掌心轻抚剑锋，似乎陷入了沉思。

　　“小玄，你今年多大年纪？”

　　“嗯？……十六啊。”

　　“我跟你说过，我十七岁对吗？”

　　“……不错。”

　　“那好。长幼有序，我痴长你一年，为何不能唤你个‘小’字？”

　　“……”

　　称呼的风波就算告一段落。我们两个正式开启了那段“朝夕相处”的生活。

　　年幼之时，我曾跟随一位韩国居士修习过一门奇特的心法。那位老居士说我的体质十分怪异，千载难现，古籍上将之命名为“苍龙卸甲”。据传，拥有此种体质之人，年龄不及四十，身体就会衰老到一种相当可怖的程度。

　　他曾对我说过:“姓宇文的小子，遇到我算你好命。我这儿呢，有一套祖传的心法秘籍，恰好可以控制你的特殊体质，延续你的寿命。非但如此，有了这套心法作基础，你以后无论修炼任何门派的招式，都会方便许多，可谓事半而功倍。我这个老头子，没有别的念头，只是想在快要入土的时候收个可以传承衣钵的徒弟。臭小子，你只需要拜我为师，并且保证这辈子就认我这一个师傅，嘿嘿，这套保命的心法，我就传给你了！怎样？是不是很划算？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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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死老头的猥琐表情。至于我的回答，也非常简单：

　　“休想。”

　　“唉唉！别走啊！臭小子！？宇文小子！？这也太倔了……给我回来！……罢了罢了，后一条规矩作废如何？你只需拜我为师，其他什么张三李四王五的，只要你愿意，想认多少师傅就多少！……这你可满意啦？”

　　一抹恶作剧得逞的微笑在我脸上浮现：“好，老头子，就这么定了。”

　　“唉唉……遇徒不淑，遇徒不淑啊！”抱臂于胸，我略感好笑地看着老头子在那儿捶胸顿足。

　　“喂，老头子，既然都当了我的师傅了，现在我总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吧？相识那么多天，我对你基本上还是一无所知呢。”

　　“呃呃？！你个浑小子，没行拜师礼就罢了，居然敢要求起为师来了？真是大逆不道……唉唉别又走了……咳咳咳咳，这个嘛，关于我的身份么……没什么特殊的！你也不用想着依靠为师的名头出去吓人了。”

　　“哼，谁稀罕？”我不屑地吹去手中的灰尘，“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声老头子啊，叫别的我不习惯。”

　　“你你你……唉，随你随你，只要认我这个师傅就行……好了好了，为师一言九鼎，这本《玄黄无象》，你拿去吧。”说罢他抛来一卷竹简。我抬手接过：“那就等会见喽老头子。我先去给你买壶酒来。”

　　“酒？好好好！你这个徒弟就这一点对我胃口……赶紧快去快回！”

　　看着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等着我啊，回来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