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腊月,我拿着现金到了爷爷家,爷爷有点糊涂了,超哥说不用带太多,够用就行。
到了爷爷家,打开阳台门,家政远远的打了招呼:爷爷奶奶在吃饭呢。
奶奶转过头:啊,丽丽啊!
语气中有意外有惊喜,似乎还夹杂别的我说不准的情意。
坐在对面的爷爷抬起头,一瞬间表情是迷蒙的,过了会笑意慢慢爬上脸庞:丽丽啊,来啦。然后艰难起身,没想到手术后爷爷的腰恢复的还不尽如人意。
家政说爷爷奶奶已经吃完了,搀扶着爷爷来到沙发边,几米的路,奶奶看着我,眼光扯着我:丽丽啊,你一年没来了,我都想你了。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可长可短,一天也可能是永远,何况我确实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眼睛瞬间进东西了。
爷爷坚决的让我先坐下,他挪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侧身坐下,尽可能的面对着我,奶奶搬了小凳坐在我的另一边。
于是乎,爷爷在左边握着我的手,奶奶在右边握着我的手,我哭笑不得:奶奶,咱俩换换位置吧。好了,终于换了一个左前方和右前方握手的位置,我上身前倾,腰杆笔直,却也乐在其中。
我把现金放在爷爷面前,爷爷问这是什么呀,拿出来看看,说这是多少啊,两百么?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眼睛似乎又进东西了。
我微笑:爷爷,这是你大孙子给你的,过年用。
爷爷听力又下降了,我说了五六遍,爷爷摸索着信封:哦,两万啊,难怪这么厚。说着话,爷爷的表情开始凝重:你们这么做,我很欢喜,但我不需要,够用了。我那个时候啊……
爷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奶奶偶尔会插几句话,其中有一句:你爷爷糊涂了,你多担待昂。
这一次不止是眼睛进沙子了,心也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谁说奶奶没文化的!
大概有二十几分钟吧,我终于听懂了爷爷想表达的意思:他曾经去过我家,他想去我家。可能他一时不记得去做什么,但是见到我他就蠢蠢欲动想要去。
我顺着话提起了阳哥,爷爷说对对,叫什么名字来?我说叫正阳,爷爷瞬间笑开了:对对,是正阳啊。学习好啊,我那个时候啊,国民党跟共产党打仗,我是找机会就学习啊,现在看他学,我很有感触啊。你把这个钱拿回去,放着,给正阳上学用啊,我看看天好了,我再去家里看他。
我说爷爷我回去一定跟房超和正阳传达到您的心意,我跟超说让他和正阳多来看您。
爷爷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一说他心里又难受了,他太忙了,把事儿做好,把家里照顾好,就是我们最希望的。
眼里进的沙子实在是太多了,我绷不住了,几滴不听话的泪落了下来,滚烫。
一个小时里,爷爷清醒着一半时间,说到开心处,我们哈哈大笑,老人笑的开心,我笑的欣慰又心酸。
走的时候,爷爷坚持把我送到阳台,又倔强的非要走下台阶,我跑回来扶着他,他又跟我说真好啊,我们希望看到的都看到了,跟超说好好努力……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爷爷拄着拐,一个人站在阳台门口,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再回头,见他靠着门框,眼含不舍,看向我离开的方向,他看的不是我,看的是他心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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