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大概情绪失控过两回。
一次在2011年,大一下半学期,酷热的夏;一次在2015年,昨晚上,烦闷的夏。
巧,皆抱着电话,哭到嘶声力竭;皆与友情,有染。
第一位主角叫朱丽叶,这是个浪漫的名字吧,有没有联想到一系列凄美的柔柔的爱情故事?
可是,她学理科,学地质;有逻辑,有原则,有坚定的价值观;有她不可侵犯的骄傲和不屑对外倾诉的理想。
从小乡镇转学到大城市,那一年,我十岁,她是班长。个性相似,让我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小学三年时刻粘在一起。初高中虽分开,虽联系少,她却一直是友谊榜单第一名。不管是毕业的留言簿上,还是每年的生日贺卡上,我都会给她留一句话:友谊,天长地久。
2011年夏日--那个转折点。
那时候我忙着期末考,忙着大学课程中最可恶的高数和宏观经济。她满怀期待地来到上海,期待着一个完满的好友重逢之旅。
是的,我让她失望了。让这次旅程失望了。
至少有七年,我们没好好聚过,聊过。关乎最佳友情的印象,皆来自最初三年的留恋。她长大了,有了和儿时不同的性格与兴趣;因为分别,我并不知晓,也从未深入了解她的成长。我爱着脑海中那个“最好的朋友”,可是她不是了,我也不是了。
重逢与相处却带来这样的冲击,我抱着电话和咪咪(我们共同的最好的朋友)倾诉,第一次留那么多眼泪,那么失望,难过。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重友情的人,将真正在乎的人放心上,不在乎联系频率,只想各自生活,然后互诉一声“想你”。
认识到性格差异与现实落差后,我们也算“和平分手”。友谊终究不能天长地久,仍然感谢她在我记忆中留下那么鲜重的印记。这个印记,值得一辈子回忆。
再来说说,成长。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运气好的家伙。一路遇到的人都值得珍惜。尤其大学四年,没有“很讨厌”谁谁谁,“看不惯”谁谁谁,也许有些聊不来,不太熟的人,但这都很正常不是吗。奉行着“多元社会”“多元价值观”的理念,难道不应该容忍“多元性格”“多元追求”的人物性格吗?
但环境明显更复杂。我院素来八卦繁盛,我系更是被冠上“撕壁圣地”之名,小圈子交际的运行方式说实话我很讨厌。几个固定的朋友组团在一起,个别跨团者甚至被个性极端张扬者看作“友谊背叛”,这边的人听听那个圈子的八卦哔哔哔,点个头说说对对对,那边的人就把这人的“态度不坚定”放出声儿来,于是这边的人就开始质问此人要求隐形站队,于是你跟我玩就别理他她它,于是乱象丛生。
呵呵。放他娘的狗屁去!
第一次意识到哔哔哔祸患时我没怎么当回事,毕竟撕得惨烈的当事人们就是性子烈,回过头来想通了自然握手言和,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只想交我喜欢的朋友,谁和谁有什么牵扯,谁和谁是哪个圈子的您甭跟我瞎哔哔哔,事儿没发生在我身上,我听你说说且罢,仅听别人几句话就让我改变对熟悉之人的态度,对不起,我没那么肤浅,对这人的印象只会停留在我的直接认知上,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可是明显的,我的其他朋友们并不这么想。
还记得朱丽叶第一次对我发火,是因为谁谁谁谁谁说她坏话时,我竟然没有反驳,说明我没有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就是这性格。和任何人都和和气气交往,你说什么话我不去当面反驳是尊重你说话的权力和自我价值观呈现,你喜欢米饭我不会逼着你吃面,同样的你不喜欢谁谁谁我会听着但不会顺着你恭维你,你不喜欢的人我喜欢,我不会逼着你不能讲,让你讲完是我的礼仪和教养。
但这“礼仪教养”明显伤了朱丽叶的心,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首先我不会断了和“圈外人”的联系,其次我不能阻碍他们的异见,最后我不能控制第三人第四人的“转述”哔哔哔。但原则是,我对在乎的人,自问,完完全全,做到问心无愧。
说说昨晚。这是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哥们,最好的哥们,暂且叫他八一吧。
我觉得人生很奇妙,有些人你就是莫名地投缘与喜欢。即使客观上分析他真的有太多缺陷和你三观上的不合。但最初的缘分与偏见喜好会先让你把他归入“在乎的”“自己人”范围,于是一切都可以有例外。
我反思过,这大概是我继承来家里人的光荣传统--护短。对最在乎的那么个别几个人,即使全天下都唾弃他,我嘴上会骂他嘲他,心里却会首先原谅他--即使犯了天大的错。
对,我的天生缺陷:护短。
八一就是这么一个特殊的例子,同年同月同日的情谊总让我觉得他就是这个世上另一个男版的“我”--他获得荣耀,“我”赌气不服,女版的“我”也能做到;他做岔了什么,“我”最先理解,男版的“我”或许也会这样。一路上,他鼓励我,我安慰他,他教育我,我呵呵他。最好的朋友,最美好的情谊,最珍惜的时光。
七月,老娘和我商量出行西藏的时间,想早点聚集一家人给过生日。我马上回复说八月二号吧,因为八月一号,有好朋友,要一起。
2015年七月底,八一君失联一周,说好的生日趴体没法执行;7月31号,DJ问生日安排,我奄奄且恹恹地说要不算了吧,好脾气的DJ第一次压断了我的电话--“我们都把时间空出来等安排,你就这样是吧”;于是我压下失落给微信通讯录近一个月联系过的朋友发了邀请,但邀请了谁,谁会来,我根本不知道;八月一日,朋友们来了,这一张张亲切的脸,我都记得。八一依然失联。
赌气说拉黑他,心里却舍不得,知道他有什么事儿不愿意说,拿就等着。
直到等到了昨晚。在餐厅,偶然碰到八一。强拉着他给个解释,可他只说了两句,我就伤心透了--
他的说法是“谁谁谁跟我说,xxx事你说了我的坏话”。
WTF!
这种事?
小鸭说也许还有其他原因?但这种解释的杀伤力更大,事越小,理由越离谱,越叫人伤心。
首先,是关于人格的不信任。“说坏话”这件事是不是存在,说到了何种地步,连求证都不,直接拿起屠刀--重复一遍,对朋友我向来问心无愧。况且xxx事你们不愿说我也不想问,至今连过程都不清楚,我发表过什么观点完全记不起。但所谓了,知道具体又能如何,重点是八一直接质疑人格本身这件事。
其次,是其他人的哔哔哔。为什么要单把八一提出来,是因为在乎,很在乎,心里前三位的在乎。可是这种程度的朋友却相信谁谁谁的哔哔哔。说明什么,你信心满满地拿十分真心出去,才明白对方只用了三分。这让我想起八一曾经看似云淡风轻地说起另一个朋友,“我交朋友就这样,你不愿意就算了”。可能,我也是和“另一朋友”和“谁谁谁”一样程度的朋友吧。四年亲密,自认最好的朋友,回过头来得到这样的回应,很伤心,很矫情罢。
最后,是对八一本身的失望。昨晚八一只说两句我就飙泪走开了,也有知道内情的其他朋友在,沟通解释一下或许误会便解开了。但这种事发生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是八一本身性格使然,从前是我眼瞎护短看不清,现在觉得不值得。至于中间倒闲话的谁谁谁我也不想知道,或许人家只是好心提醒顺嘴一说,也没想到会如何如何。算了,谁谁谁说什么不重要,重点是,十分真心交付,对付只回三分,谁知道三分是否嫌多。
其实很不好意思。昨晚是小飞生日,我却全程红着个眼眶。其中好几个小时在外面嚎哭,搞的一圈朋友也不敢多问。和妹妹打电话,哭得妹妹束手无措,第一次见这阵势估摸被吓到了;不敢太打扰小鸭,怕她惊动身体,连说没事;跟牛牛说以后如果听到谁谁谁说“阿楠背着骂你是个傻逼”之类的话,请直接过来扇我两个巴掌,我们打一架,也别这样产生芥蒂。
回过头来,又想到八一狠得下心和我翻脸,间接等于和我们这帮大学朋友说拜拜,其实也挺不值的。算了,就这样吧。这就是个结束。这就是篇悼文。这段友谊,到此为止。
好啦,不用安慰。虽说想到八一就伤心,但我只要缓一缓,恢复过来就好。这是比失恋严重一点,因为“男票如衣服/朋友如手足”,如今手上留了道疤,还疼。但应该,也像朱丽叶一般,过段时间,回忆的还是美好。
最在乎的朋友,就那么几个,我还是“撞了南墙心不回”地继续奉献十分真心,护短天性改不了,哪怕你们只能回馈五分;大范围的圈子朋友,蛮多,我依然尊重且爱护你们的“多元性格”,很乐意和异见交流;不在意的人们,我不能改变你的想法,也不能和你产生更多共识,咱们相互放屁不放心上就好。
丰富的七月八月。再见吧。
哦对了,恭喜下我吧,辞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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