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25

    嘈杂的大厅里座无虚席，稚气未脱的学生、闲来无事专心玩手机的年轻人、慕名而来的老者汇聚一堂，人声鼎沸。忙碌的老板娘在拥挤的过道里穿来穿去，手上紧攥的厚厚的菜单本被撕得已经见底，像抓住的巨额财富，额头不停滚下大颗汗水的她依旧乐此不疲的游走于各个餐桌，丝毫不在乎大家已经对128一份的小炒肉望而却步，仿佛只要能坐进本家店里就必定有赚，向外环视一圈，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旅游景区赫然出现的餐厅突兀又必然，炎炎夏日里只能步行的景区，落脚到这个农家小院小憩自然成为了大家午餐的不二之选，“这菜怎么这么贵呢？”邻桌一个和蔼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诧异的问老板娘，“我们这是正常收费，像您这样的退休金都有七八千一个月呢？”这两件事有必然关系吗？心里不禁暗问。“富人哪有来拜毛主席的？”老人家前面嘀咕的话听得不大清楚，但这句声调分外明显，倒给了老板娘当头一棒，“您可别这么说，”老板娘凑上了笑脸。“省委书记、大老板都经常来呢？”“我就是普通一老百姓，今天特地来看毛主席的。”老板娘因为忙转头去招呼别的客人，老者四处观望丝毫不在乎周围人脸上的疑惑，“张总，往里面请。”“里面那桌是给李总安排的。”老板娘的吆喝充斥着整个餐厅，来的人越是穿戴整齐华冠丽服声音越大笑脸相迎像要掀起自家这个房顶，我低头自顾自的玩着手机，再抬头老者桌上已经上了两个菜，隔远看白茫茫的一片中间掺杂了几粒红色的干辣椒做点缀，这势必就是小炒包菜了，另一个碗里大小均匀的洋芋块安静躺在丝毫没有油水漂浮着几颗葱花的水汤里，老者招手示意老板娘过来，老板娘凑近耳朵想听他说点什么，“多少钱？”“88”。老者表达完想先买单再吃饭的意愿后颤颤巍巍的从衣服最里层的口袋里摸索出两百块钱伸手递给老板娘，“我是来看毛主席的。”老者再次强调，旁边的人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一幕不明所以，都惊诧的看着老板娘如何应对，“老人家，您这是干嘛，买单在前台，您一会去那买就可以了。”说完用力搪塞着老者把钱放回口袋，转身去别桌忙了，老人家紧攥着被推回来的钱舀了一勺芋头汤，缓慢的将米饭捣碎，又夹了一块包菜片气定神闲的送往嘴里，周围的人以为事情发展到这已然结束，都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老者对付了两口之后，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颤抖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挪步到前台放下了被汗水浸湿了的钱，转身要走，老板娘赶忙拦住，从前台拿出两枚勋章塞到了老者的手里，“老人家，送给您的。”老者摆了摆手眼神笃定的再次说了一句“我是来看毛主席的。”定睛一看勋章上刻了毛主席的画像，老人家赶忙接下塞到衣服最里层本该放钱的口袋里，然后在胸前用力一拍，好像这样就不会掉出来也可以让它离自己的心脏更近一点，老板娘应付完又被叫走了，留下他头顶银丝走到阳光里去了，那是一个怀揣着信仰且满是光彩的背影。回程的时候车上一个孩子拿着一枚同样的勋章在玩，同伴们都在嘲笑他，原来本该五元三个的勋章，被他以15元的“高价”买下来，导游小姐姐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了要你别买！别买！砍到最低的价再买。”于是旁边的人笑得更大声了。生活的荒诞与滑稽在这一刻上演的淋漓尽致，不禁让我想到“类不同，则价值观必有不同，那是两个世界不必关注也不必非要听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