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顺暗恋的姜红梅超常发挥,听说志愿上都报了南方的院校。处的跟兄弟一样的刘红芳虽说分数不怎么理想,但上个二本大致没有问题的。有几个学习似乎一直不如他的同学,人家发挥稳定,基本上也都有学上。偏偏就是他,连个大专线都没够上。
其实,人这个时候往往向上看。班里有个补了5年的同学,今年依然落榜,算了下高中上了8年了,三年正常的岁月,五年苦逼的挣扎,到头来还是漫漫长夜,接下来的日子都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贺平顺自己才补了三年,三年奋发的日子,剩下的三年就是年年扭转命运、年年重复同样的日子、迎来同样悲催的结局,一共六年的时光,就停留在高中日子里了。如果上大学,已经大三了,如果上大专,就毕业了嘛,该找女朋友,结婚,真正过日子了么。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命运可能就是这样,有时看似用力的奔跑,前面却依然是暗暗的迷雾。有时,呱呱坠地,就开始与命运抗争了。但人应该相信,这总就是少数,更多的人,凭着自己的努力,凭着不放弃,总就收获了心满意足。只不过,跋涉的路是艰难的,有时也会迷茫,也有数万次的放弃,只不过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走出了困境。
从胡老师家回来后,贺平顺又在家窝了几天,天天拿一本躲在后院看。老贺两口子心又揪起来了。老贺气得,他想冲过去,对着贺平顺一顿暴打,都被媳妇劝住了。老贺媳妇说,如果真的二次犯病,打怕是没用。先观察一下,娃心里还是不好受么。这些天是放榜的日子,他原先的同学人家陆续接到通知书,娃三年了,心里也想么。你再想想,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不指定咋笑话呢。你的让娃心里捱过这阵子。再说,咋都求神了,神会保佑的。
老贺媳妇有这份对贺平顺的自信,是她仔细观察的结果。她在厨房做饭时,透过窗户,有意无意看看贺平顺,有时她看到贺平顺正埋头看书,脸上会突然笑一笑,过一阵子又表情严肃起来,而且一旦拿起书,能看老长时间,而且有时候还合上书静静想什么。老贺媳妇认为虽然自己没念过书,但她能感觉儿子好着呢,儿子是沉在书里了,就和自己看戏是一样的,随着戏笑,伴着戏伤心,看完后还年年不忘。如果儿子是这样,那说明他好着呢,没事。
后来,老贺媳妇有意无意走到后院,对着贺平顺说道,没事,不要老坐在后院了,到外面走走去,外头地里也能看书。就看给别人,不怕人看。起先贺平顺没留意母亲的话,后来听了几次,贺平顺忽然知道,母亲又担心他不出门了。
一天早上,贺平顺早早就出了门。出门时,老贺两口子还没有起来。听闻儿子出门声,老贺忙喊了几句,顺娃,你弄啥去。贺平顺说,没事,爸妈,我到北上头地里锄地去,没事,不用管我。
老贺两口子不放心,感觉起来。老贺追了出去。
青蓝色的天空笼罩着,四周还不是那么透亮。东方没有一丝丝的红亮,一切似乎还在沉寂。只不过,忽然的一跃,只是一瞬间。天亮时刻,并没有那么的缓慢,不觉中,路远了,世间万物清晰了。
贺平顺都地头时,东方已经有了红云,大地一片红光,昨夜的闷热还没散去,又感到真真的炙烤来袭。
贺平顺拿起了书,开始朗读起来,对着茫茫大地,对着自己的田地,也对着这四周的各种昆虫。他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熟背50篇英语文章,熟背100道数学难题,然后继续背下去,他要打破心里的魔咒。
贺平顺已经接受了现实,敢于面对自己的再次落榜,只是关于如何打算,他决心已定,只是他没有和父母说过。
老贺急匆匆赶来,还没走进,就听见贺平顺郎朗的读书声。他瞬间有点害怕,害怕后却有那么一点放心。老贺想,能在田地里大声喊,说明娃胆正么?只是前些天不敢出门见人,现在在这放声大喊,正常不?村里人会有新的议论不?
老贺一时心情复杂起来。父亲老贺有几次想认真和贺平顺谈谈,该做打算了,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咱另寻出路。每次想说时,都被媳妇示意不着急,不要刺激贺平顺,刚缓过来。老贺媳妇说,娃应该会想明白的,农村就这么个现实,接受了现实,心里的疙瘩散了就好了,先不要主动提。说不上过几天有同学来呢,他们同学之间好说。你看前面娃睡上不起来、不吃饭,后来有不出门,女同学刘红芳以来,跟着就走了。先让他们同学间聊聊。咱俩这块也从长计议,总之考虑学个手艺,我娘家村有个木匠,听说愿意带徒弟……
老贺走进了,远远喊了一声,顺娃,你在弄啥呢?跑到地里念啥书么?贺平顺说,爸,你来了,地里空旷,适合大声念书。老贺说,哇呀!好是好。说到这里,老贺下意识往身后瞅了瞅,行行行,小声点,还是不让人家听见好。
贺平顺说,说让人家说去,我不怕,我就年给别人听,爸你不要管。老贺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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