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道,怀想旷野之秋景。
天凉滞水,木叶成蝶。摩挲干虬的树干,掌心久违了硬涩的感觉。记得儿时,秋日来临时,阴天午后百无聊赖,就喜欢靠在老屋门口的大杨树上读书。粗壮的树干成了最好的枕头,有时,一阵风吹过,金黄的落叶簌簌飘落,像蝴蝶驻足纸上,白纸黑字间绽放着一朵金莲,煞是好看。
记忆中的昨年秋日,总是灰蒙蒙的色调,像如今收藏的怀旧默片。儿时性子冷,少玩伴。唯一的乐趣,就是一个人去屋后的一片荒芜的草地上呆坐,有时玩弄着一片树叶,有时凝视着云的飘动。似乎午后的时光是宁静如水的,坐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翻阅着故事书,我与我的秘密花园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卷。偶然间风吹纸皱,惊地抬头,已是夕阳西下,炊烟几许。
儿时不知王安石的“细数落花因坐久,浅寻芳草得归迟”,唯一钟爱的便是“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那时候,只觉得它就是我的秘密花园,我心中的旷野。瘦墨为地,淡水为天,远方的人家炊烟袅袅,路边的枯黄野草凝着白霜,几处胭红色的野花点染其间。想来,这是我心中的秋景。是,又不尽然。因为少了一点朦胧,一点秋意。然而,为什么记忆的底色就是晚秋的萧条呢?我也不清楚。就像,为什么“停车坐爱枫林晚”看到的只是火红的霜叶,而不是枯黄的野草呢?
儿时之秋,经年留影。许多年后,当这个初秋的午后,我静坐在教室里,看夕阳晕染成一片金色,我内心的默片随着光的流逝逐渐布上色彩。是啊,金色,暖意融融。在冷涩的季节,是多么令人渴望的火焰!此刻,我记忆的旷野,也当是一片金色圣土。那里安睡着我的金色年华。在无数个寒星闪烁的夜晚,在孤寂空荡的原野,我迫切地想要追寻那金色的光芒。那里,坦露着我命途中的每一个字符,囊括了太多的未知与追忆。就像此刻,我终于融入这金色。想来当年梵高作《向日葵》炽热的火焰与金黄的花瓣交织出“爱的最强光”,我想,梵高是融和了他眼中秋天的色彩,画下了久违的底色。
恍然间,日影西斜,余晖散金喷薄,一瞬涣然消散。天地间,指缝间,了然无踪。这一刻,忽然想学夸父与日逐走,又一瞬间消了此念。日昃月满,今夜月光应是甚好。不必北饮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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