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战争或动乱年代母婴关系被迫分离或中断的一代人
亲爱的,愿你与自己温柔相处“人生何如不相逢,君老江南我雁北。”恰如纳兰容若的悲叹,佛说人世之苦,“爱别离”为其一。婴儿呱呱落地,就遭遇血肉相连的分离之苦。离开了母亲温暖、安全的子宫,面对冰冷的世界,婴儿是极具脆弱性和依赖性的生物,他们没有发展出高级的神经系统去应对来自身体的情绪以及来自外部环境的各种挑战。作为动机系统的依恋,其原始的本性来自于婴儿绝对需要保持自己与照看者之间的身体亲近,这不仅是为了促进情绪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保证婴儿确实能存活下来。
显然身体的亲近是婴儿存活的基础,这种亲近对年龄较大的儿童以及成人而言,通常被体验为一种情绪的需要。世界卫生组织在1949年关于二战余波中无家可归儿童的情绪命运的研究表明,幼儿因长期住院或寄宿导致与父母分离,造成其心理上的毁灭性伤害。这种灾难性的影响,通常会以一系列的反应呈现出来,表明了儿童应对痛苦现实的挣扎和努力。最初对这种创伤性分离的反应是抗议,而后是绝望,最后是不得不抽离(detachment)。为了使儿童心理的健康发展成为可能,婴儿和幼儿应当具备和母亲(或者母亲的永久性替代者)保持温暖的、亲密的,以及持续的关系的体验,在这个关系中双方都能找到满足感和愉悦感。
关于最亲密的人类联结的研究,依恋(attachment)理论从童年早期的真实关系--而非由内在所驱动的我们对于关系的幻想,揭示了塑造我们的基础。这个理论将我们对心理发展的理解落实到了普世共存的进化生物学中,人类是被进化的需要设定好了要去“依恋”,即通过接近更强壮和(或)更智慧的他人来寻求安全感。因此依恋和进食、繁殖一样,是被生物学上的生存所驱使而必须做的事情,它对我们行为举止的塑造不仅在婴儿期,而且贯穿着我们一生。
依恋行为的目的,不仅是要从照看者那里获得保护以避免当前的危险,而且还要一再地确保照看者持续的可获得性。“可获得性”不仅是身体上的可接触性,而且也是情绪上的反应性。实际上儿童对照看者可获得性的评估才是关键,而且儿童对当下的评估,主要是根据过去对照看者可获得性的体验而定。因此,依恋系统的设定目标首先不是空间距离的调节,而是“感到安全”----是一种主体的状态,这种状态不仅随着照看者的行为而发生变化,还会随着儿童的内在体验而发生变化,包括他们自身的心境、身体状况、想象等。
由生物需要驱动的各种依恋表现,很显著地贯穿了人的整个生命周期,这个信念间接地得到了统计数据和日常经验的证实。保险统计的数据表明,有伴侣或有亲密朋友的人比那些孤独的人寿命更长。此外,几乎是大家都有的经验,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都会去找那些和我们关系密切的人。危险越强烈,我们就越渴望和人联接,通常是通过皮肤与皮肤之间的接触,获得实实在在的亲近。
在一生的生命历程中,我们都会倾向于监测着我们最依恋的对象,他们的身体和情绪位于何处--也就是可接近性和反应性。因此,尤其当“感到安全”也被增加为亲近性的设定目标后,就必须将依恋看成是人类持续一生的需求,而不是一种儿童般的依赖,长大后就可以不再依靠了。
换言之,最初受生物因素驱动的互动,在心理上会以心理表征形式得以编码和保存下来,并将持续一生塑造着我们的行为和主观体验,无论最初的依恋对象是否真正在场。依恋的早期体验影响了长大后的儿童和其成人期的未来关系,包括跟自我以及跟他人的关系。
在依恋关系中,双方的沟通品质是最为重要的。在安全的双方关系中,这种沟通被描述为是合作性的,而且是随机应变的:一方发出信号,另一方就用行为作出应答,这实际上在说:我能体会到你的感受,我能回应你的需求。
最早由父母关系塑造而成的儿童的行为、沟通、以及情感调节的原始模式,在持续的关系中被维持和强化。从另一方面去看,也是那些依恋模式,作为心理的结构化模式被内化的结果。在每个人内部所建立的有关世界的工作模型中,一个关键的特征是他的观念,关于他认为依恋对象是谁、在哪里能找到它们,以及他期待他们会如何反应。同样地,在每个人所建立的关于自我的工作模型中,一个关键的特征也是他的观念,关于他认为在依恋对象的眼中,自己在多大程度上被接纳或不被接纳。以这些互补的模型形成的结构为基础,个人将做出预期,如何能得到自己的依恋对象,自己的依恋对象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工作模型既影响了期待,也影响了伴随期待所发生的行为,所以工作模型能够塑造互动,同样地,互动也塑造了工作模型。最能发挥功能的依恋模式是那些真正“能够工作”的模式,它们有暂时性的特点,它们是开放的,能够基于新的体验进行调整。在新的和改变了的关系中,或甚至通过提升了的觉知,内部工作模型具有被“更新”的潜能。另一方面,这些模型又通常拒绝被修正,其中部分原因是它们总会在意识的觉知之外发生作用,部分则是由于自我保护的(即便是自我挫败的)防御发生了作用。
正常情况下,关系的联接滋养着神经的联接,联接起思考和感受、语言和体验,以及与他人有关的对自我的感觉。我们有能力建立起联接,以我们可以达到的深度,联联起我们自己,联接起那些我们可能爱着的人和那些爱着我们的人。我们要尽最大可能完全临在当下和落在实处。
泰戈尔在诗中说,“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让我们可以自由地感受、思考,以及自由地去爱。
(参考资料:《Attachment in Psychotheray》--David J.Wallin 中文翻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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