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女人,没有文化,但却在“温良恭俭让”的传统氛围中成长。记忆中,母亲没有开口向我要求过什么,总是怕我在外受苦受累。母亲的性格似溪水,涓涓绵绵,时刻鞭笞着性格有些急躁的我,记得每次回家,母亲都说我性格好了些,让我每每受到鼓励。也许岁月蹉跎,当自己华发丛生,猛然间觉的母亲苍老很多,一种揪心的隐痛弥漫着我,也许,该是带着母亲外出走走了。
北京,母亲在电视里看过无数遍的城市,而却没有亲身体验过她的真实,于是,在放假前的几天,和母亲通了电话,提出带她去北京过年,母亲为此感到高兴,又恐我工作繁忙而无暇安排行程,于是电话里交代我看情况而定。时值岁末,公务缠身,一晃临近春节,一天母亲打来电话吞吞吐吐的问我:北京是不是不去了?我诧异的问为什么,母亲说这几天我也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我是不是改变了主意。原来母亲把北京之行看的很重,完全没有我们那种说走就走的概念,是我疏忽了。于是,我赶紧说火车票早已定过,不要准备太多,母亲这才安心等待。
腊月二十九夜八点五十二分,火车准时启动,母亲坐在卧铺上,东张西望,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不时地抻平皱了的床单,有时静静的看着车窗外面漆黑的夜。我问母亲是不是想念在京的小儿子了,母亲说想,还说我已经有人管了,不操心了,你弟弟还没有成家,心里老是不安宁,说起来情绪有点低落。我赶紧岔开话题,对我母亲说,我今天占你的光了,一上车我就对乘务员说,我母亲没有出过远门,我们的票不在一个车厢,能不能调换一下,乘务员小姑娘看了我一眼,一指母亲对面的铺位,没人你就在这,有人她负责协调。我笑着对母亲说,要不是您在这,我早被赶回去了,因为节日进京人员管控严格,尽管空着,也不能随便调换。果不其然,凌晨1点,我被列车员小姑娘推醒了,核实了我的身份,在对讲机里说:对,焦作上车的,在我这睡呢,在我这睡呢!我一下子睡意全无,心说小姑娘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此时,我才意识到我和母亲的谈话中睡着了,而母亲在什么时候入睡却全然无知,听着母亲轻微的鼾声,突然感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睡着的状态。印象中总是母亲安置了我们弟兄几个后,才去休息,儿时的思绪一下子充盈了我的脑海,和母亲的点点滴滴,宛如BBC的纪录片那样高清展现。对于母亲,我记忆最深的有两件事情,一件是小时候,跟随父母到外地生活,有次放电影,母亲领着我去看,我调皮,跑来跑去,和母亲失去了联系,焦急的母亲就现在幕布旁边,一遍一遍的喊我的小名:伟哎~,伟~哎~~~!当我被邻居发现送到母亲身边时,母亲声音已经沙哑。从此,小伙伴们一看到我就模仿我母亲的口音喊我:伟~哎~~,那时觉的很丢人,现在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第二件是因为一只铅笔和妹妹发生冲突,动手打了妹妹两下,母亲暴怒了,顺手拿起了一根木棍打了我,这是我记忆中唯一看到母亲发怒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记忆最深的不是身体的疼,而是母亲说我的一句话:我觉得你看不起女的!就是这样一句话,让我在和女同胞打交道时,形成了心理负担,唯恐给对方造成看不起她的感觉!
火车在黑夜里穿行,思绪也伴随着火车而穿梭,看着母亲沉睡的样子,我知道,母亲踏实而自然,因为此时有儿子陪伴,前方有小儿子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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