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的经典小说足够多的话,一个事实应该不会被忽略-----这些小说的开头往往都非常经典。比如广为人知的《百年孤独》的开头:
“许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的时候,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一定会想起父亲带他去看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看到这样一个开头,你肯定会想能够写出这样开头的作者肯定写得书不会太差,所以你会看下去。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一般开头写的比较牛逼的作者写得作品都很经典。
注意,我说的是一般情况。
这种经典开头其实还有,比如王朔在《动物凶猛》这本书的开头:
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孩子,他们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尽管这故乡其实可能是个贫困凋敝毫无诗意的僻壤,但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尽情地遐想自己丢失殆尽的某些东西仍可靠地寄存在那个一无所知的故乡,从而自我原宥和自我慰藉。我很小便离开出生地,来到这个大城市,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我把这个城市认做故乡。这个城市一切都是在迅速变化着——房屋、街道以及人们的穿着和话题,时至今日,它已完全改观,成为一个崭新、按我们的标准挺时髦的城市。没有遗迹,一切都被剥夺得干干净净。
可能很多人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个在人们面前张牙舞爪、口吐莲花的王朔写下的文字----如此细腻,如此动情,让人不忍停下,有一种一直读下去的冲动。
所以在看《围城》开头的时候,我特别仔细地看了看钱钟书先生是如何开头的。《围城》的开头是这一样的:
红海早过了,船在印度洋面上开驶着,但是太阳依然不饶人地迟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纸浸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住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到红消醉醒,船舱里的睡人也一身腻汗地醒来,洗了澡赶到甲板上吹海风,又是一天开始。这是七月下旬,合中国旧历的三伏,一年最热的时候。在中国热得更比常年厉害,事后大家都说是兵戈之象,因为这就是民国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
初读这个开头,觉得平淡,唯一令人注意的可能是最后点出的这个时间。前面描述的是这艘船在杭商航行的一个环境或者船上人的状态。但是最后一句由空间环境直接转向了时间,并且是一个确切的年份,民国二十六年。如此引出时间的方式让我觉得有些意外,同时非常惊喜,这种从空间到时间转换的方式对于新手写作来说无疑是值得尝试的一个方法。
好像这个开头初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独特之处。但是当你看完方鸿渐从船上结识鲍小姐到他在香港和鲍小姐分开的这段经历之后,也许就明白为什么钱钟书要在开头描述这样一个船上的气候以及人们的状态。
日长夜短,燥热,浑身腻汗······
在这样的环境中,会发生一段美好的感情,还是会发生一段让人不愿回味的滥情······
更大的可能性是前者。
然而,方鸿渐是健忘的,因为他和鲍小姐分开之后转身就陪苏小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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