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在宿舍葛优躺了很久,想起“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这句话来,决定下楼散个步,顺带去镇上把前几日当当买书的快递给领回来。让我一个人出门其实心里是极不情愿的,想起在大学的日子,会常常饭后跟朋友到操场散步一小时,锻炼身体,聊聊心事。而上班以后,和室友的时间总是搭不到一起,没有陪我散步的人,自己便懒惰了下来,基本没事儿连楼都不下,周一到周五除了领快递和赶集,校门都不会出。
天将黑,我低头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刚下过雨的泥巴路这会儿是泥浆路,滑滑的,参杂着一些碎石子儿,路边是种满了各种应季菜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和泥土一起在风中形成一股闷闷的混浊的气味儿。我像个贪玩的小孩子似的左一脚右一脚选择自认为最干净的地儿踩下去,踉踉跄跄地走着,怕自己的鞋子弄脏,又怕自己滑倒,在这摔倒应该会是一件很糗的事情吧。
镇上离学校也就五分钟的路程。走在镇上,百家灯火已经亮起来了,商铺大多已经关门,马路上只有少数来往的车辆和少数行人。家庭主妇们都在忙活着准备晚饭,外出劳作的一些大男人们聚在某个店门口正在谈笑风生,一些咿咿呀呀的小娃娃还在不懂事地哭着闹着,卫生院的值班医生也在院子里打着乒乓球。一切都像电视剧里的镜头在上演着,我从没发现生活里的日常如此鲜活可爱。
我走到快递店门口,老板娘正坐在店外低头玩手机。看到我走向她赶紧招呼了一句——“来领快递吗?”我点点头,和她寒暄了几句,好像说出了我的工作地点我们马上就很熟了似的。是的,在这样一个十分钟就能逛完的小镇上,人和人之间的熟悉确实不用太久。我虽然不爱出门,但基本上我去过的快递店、饭馆、水果摊、杂货店甚至包子店的老板都认识我——中学的老师。
刚来那会儿我也很好奇镇上居民的识人能力,试探性地问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他们说:“因为镇上没有几个年轻人了,新来的年轻面孔肯定是老师啦。毕竟你们老师每年会换一波新人来的。”
简单的话语概括了极普遍的社会现象——农村留不住年轻人,更留不住年轻老师。
我随意往左右再望了望,恰好看到乘着月色出来活动的两个人,一个掺着拐杖坐在大门口,一个站在二楼的阳台,两栋两层楼的大房子住着的都是佝偻着背的老人家,或许她们都在等孙子放学回家。
走在还在整修的雷坪大马路上,我发现这座小镇是如此的安静,好像住户能够屈指可数。我停下来随意拍了一张照片,仿佛它是静止的,没有让我看到太多生气,建满房子的小镇,随着大批年轻人的外出,其实已经中空了。
雷坪大马路抱着我的书原路返回,遇到学校一个食堂阿姨正背着孙子走在路上。我和她聊了几句,试图逗她的小孙子来学校玩儿。看向学校,听到了学校老师透过麦克风讲课的声音,和学生的问答声一起,清脆响亮。这一刻让我看到了一切生机和希望所在。也就是学校这个地方,孩子们的身上,让镇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有了些许的慰藉吧。
立在田野间的学校在乡下教书的日子说慢也快,我马上就满两年了。虽然刚下来那会儿所有的现实条件都让我很不满,我也抱怨过,彷徨过,认为一切工作上的付出与我的所得是极不对等的。但我也深知我在这的日子不会太久,在我漫长的一生中,乡村教育的这几年经历或许会是将来回想起来的一笔宝贵财富。后来几度有意调节了自己,去感受乡村的独特和它的美,我发现它确实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比如风景,比如人。
我不否认,我能在每个夏日的夜晚看到我在长沙很久才看到一次的大片大片璀璨的星空,能在每个晴日看到让人心情舒畅的蓝天,能有相对纯真的学生,交好的同事,能在我回来坐着时听到窗外池塘此起彼伏的蛙鸣。
而这些,都是熙熙攘攘的大城市里所没有的。
乡村的日子很苦,很孤独,但苦中作乐我认为也是一种能力。
文末,附上我的一小部分乡村日常随手拍。
蓝天 树影 夕阳 我买的满天星 晚自习时间 我种的多肉 集市 乡道 学生送的花 雨中奔跑的孩子 最灿烂的校牌照 集市与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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