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散文诗

文/虫二

明天就是父亲节了，才突然想到要为父亲写点什么。

手机里放着许飞的《父亲的散文诗》，希望从中获得情感，增加一点点写作的灵感。歌曲放了一边又一边，脑子却是越来越乱。想起来很多事，错综复杂。从小到大，我似乎从没好好去感受这份爱。因为它得来的太容易，多年来，这个男人的默默付出，却被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

闭上眼睛仔细回忆，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看似平凡，但用心好好感受时，却又热泪盈眶。父爱伟大，因为它比山高，比水长，比海洋还宽广。这种爱，是无言的，默默的，深沉的。都说最深沉的爱是没有办法用文字形容的，是的，这份爱太深沉了。

想在父亲节这一天在朋友圈为父亲发一条朋友圈，把手机翻遍了，却没有找到一张和父亲的合拍照。再去旧手机相册翻了一遍，仍然没有，就连父亲的影子，都很少见。我这才恍惚明白，原来这个男人这么多年的艰辛付出，显得那么“一文不值。”

最后我去了空间相册，一直翻到了2015年的说说照片，才找到一张，唯一的一张，恐怕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张合拍照。我父子俩唯一的，没其他人。QQ已经注册九年，有小学，初高，大学同学的相册，有吃喝玩乐的相册，有各种朋友兄弟的相册，唯独没有父亲的相册。顿时心生愧疚感。

翻相册时，不经意间看到了2014年8月1日发的一条说说配的照片，一张是我初中毕业后暑假第一次去到惠州父亲住的租房拍的照片，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放了简陋的床，吃饭桌子，餐具，电视，装修工具。没有厕所，厕所是共用的。吸引我注意的是墙上挂着的热得快，这是父亲用一根电热丝缠在木棍上自制而成。平时父亲就是用它来烧水洗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买新的，但其实我应该知道的。

另一张照片是家里他和妈妈的卧室，宽大的床，光亮的地板，高大的衣柜，还有妈妈的的梳妆台……鲜明的对比，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勾着腰的背影，父亲的背影。

这几年，父亲老的特别快。每一年过年回来，都能看到他头两侧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虽然父亲平时留短发，但还是可以看得到。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喜欢拿他的白头发开玩笑:“爸，你怎么这么多白头发了，变得像老人家了。”父亲笑笑，不自然地摸着脑袋，摇摇头，显得好可爱，更像一个老头儿。母亲也笑着说:“也不想想你都这么大了，你爸还不老？”这话中包涵了千言万语。

父亲老实巴交，平时不爱说啥话，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教训我的话。自从我读大学之后，就更不爱说话了，在学校和父亲开视频，两个大男人对视着屏幕，总是要沉默好久才能说出一句话，有时还会中断话题。微信上聊天，父亲的文字也是简短，一个字，一个词，或者一个表情。难得一句长句，还夹杂着拗口的客家话。

在网易看到一条评论:时间渐渐消磨了少年的轻狂，也渐渐沉淀了冷暖自知。十年前，连多愁善感都要渲染的惊天动地。十年后，越痛越不做声，越苦，越保持沉默。成长就是将你的一切都变的心如止水，将一切脾气调整到静音模式。

又让我突想到张爱玲在《半生缘》里写的一段话：“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父亲也曾是少年，但是现在他不是了，他现在扮演者丈夫，父亲，儿女多种角色。这也许就是父亲话越来越少的原因吧。

初中的时候，我迷上了化学实验，于是写了一张纸的化学仪器名称，让他给我买。他买了给我。清明节他回来，给我带了一支斗笔，叮嘱我好好练习毛笔字。前段时间他又告诉我，他在网上买一整套山海经，叫我到时候好好看书。我的父亲就是这样，无论到哪里，都一心为我着想。不争气的是我没有继续学化学，在大学加入的书法协会也退了，书看的更少。

我见过我父亲年轻时候写的字，很漂亮。二十岁的年龄能写出六十岁的意境的字。可是现在他写不出来了，现在的字还不如我的字。他的手，已经完全变的粗糙，僵硬了。因为我，因为家。住着工地，为了挣钱谁顾得了一手好字。

从小到大，我和父亲一起做过最多的事就是吵架，闹脾气。小时候生父亲的气，吃饭的时候父亲坐我对面，我端着碗筷背对着他吃饭。现在想想，我当时流着泪，父亲心里应该滴着血的酸痛。中考后清理寝室回家，父亲因为忙，没来得及来接我。我回家便冲着父亲把书包往地上一砸，责备父亲。父亲当时也是气急，说了一句话:“我今晚就算摔死也给你把东西带回来。”说完便骑着坏了车灯的摩托车，赶着山路，连夜去了学校给装东西。也不是什么东西，就一堆书。几本书，一条父亲的生命。幸好没事。我不敢再去想。

现在偶尔也还会小吵，不过我渐渐地成熟，更体谅父亲的不易。小吵之后会主动找父亲认错。他总是说:“这个没什么，我也没什么，这不是什么事，不算什么。”说的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用我妈的一句话解释:“要知道，我是你妈。”对的，他是我父亲，承受着责任，包容我犯下的错误。

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的我，越来越成熟。摸着嘴边永远都刮不完的胡子，突然明白很多以前不明白的道理，理解了父亲之前一切的做法，深切体谅他的不易。但成长的速度还是赶不上他老去的速度，不知哪天，一觉醒来，父亲就成了一个老人。时光，时光，请你慢点吧，不要再让他变老啦。只怕我用尽一生我换不回来他岁月的一刻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