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年前的一刻，我目睹过一条河。
那一刻的我正站在教学楼最北面的窗户前面，向窗户外面的北方张望。
在那一刻之前，在目光即将穷尽之处，我可以看到一条河，，这条河叫做漳河。
严格地说，我并不能真正地看到这条漳河。我只能看到它的两岸，它岸边的青草，正在啃草的牛，还有牛身后大片的农田。
但是我既然看到了这些，就表示漳河一定在这里，并且我的的确确到过这条漳河，我还明确地知道它的名字。
所以，在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这条漳河。
但在那一刻，我没有看到河岸、青草、牛、农田，我真正，也是仅仅看到了一条河。
这条河呈现着黄色，这黄色像是调色板上没有化开的颜料，浓稠，污浊，令人不安。
这条没有河岸的河已经漫过了我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将天空也染了半边黄色。
我看到有一条木船从河上飘过，一个人在船上撑杆。
我想，这应该就是书上所说的洪水。它淹没了漳河与河岸，淹没了青草、牛和农田，带来了灾难。
但是在那一刻之后，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洪水，没有人讲过遭受了什么与洪水相关的灾难。
而且，我只是在那一刻看到了这条应当是洪水的河。在那一刻之后，我就干别的事情去了。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这条应当是洪水的河。
也就是说，在那一刻之前，在那一刻之后，我只能看到那条漳河。
只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应当是洪水的这条河。
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正在怀疑那一刻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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