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21日夜晚23.15分,意大利总理通过电视向全国广播:
“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意大利面临最困难的时刻,从现在起,所有的非急需品生产活动将全部停止两个星期,….所有的公民一定要坚持留守家中,这不光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也是为整个社会群体健康,为了你们所爱的人。”
最近每天晚上的新闻都会让我的情绪焦虑和悲伤:每天因新冠病毒死亡的人数都在六七百多人。
意大利北部伦巴帝大区在重复武汉人的惨痛的历史。
在疫情最严重的贝加莫省,当地的医疗机构早已超出了其所承受的能力,
医疗人员和医疗器械严重不足(与每天增加的大量重诊病人人数相比),而且医疗防护物质也缺乏,医护人员被感染。每天救护车源源不断地把病人送到医院,在医疗资源和医护人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能够送往其他地方的用直升飞机和专车运到其他区域,在送不了的情况下,
只能对重症病人实施选择性治疗。这真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太多的人死于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贝加莫因为疫情太过于严重,在短时间内死亡人数很多,当地的火葬场因无法处理那么多去世的人,家庭宗教葬礼也无法举行,政府只有派军车将死人运到其他大区帮忙进行火葬处理,前几天运输棺椁的79辆绿色军车长长一排行驶出贝加莫省的情景在世界各地都有流传,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感到震惊和心生一种悲凉。
贝加莫市长沉重地说“我们这里一代人被消除掉了”,
的确,在短短的三个星期内,因病毒而导致大批老年人过世,实际人数应该比官方统计的人数还要多(有些直接在家去世)。
很多老人就在一个月前,甚至2个或/3个星期前还坐在广场跟朋友聊天,在酒巴喝咖啡,步履蹒跚地去小食品店买菜,忽然间病毒象维苏威火山猛然间爆发,将成百成百的老年人瞬间葬入火山灰下。
是呀,在南部罗马,很多人在阳台唱歌,到处挂横幅” Andrà tutto bene“(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北部严重疫情区的现实却是非常残酷,人不断地死亡,这里没有人到阳台上唱歌,他们只能沉默地忍受痛苦,给死去的人致哀。
在另一个城市,PAVIA,在病毒开始传播时,一个64岁的护士被感染,之后她传给丈夫,一个66岁的农民,两周前夫妻两人同时住院,今天他们在不同的病房相隔四小时相继去世,悲惨的是他们去世前都没有看对方一眼,没有互相告别一声就双双离开人世,而女儿却在另一处隔离。谁也没料到病毒赶在妻子即将退休之前来到,夺取了夫妻俩即将享受的退休生活。生命真的有时如同一棵小草那么渺小和无常,一阵命运的狂风吹来就会把小草连根拔掉。
除了这些令人伤心沮丧的消息,也有令人鼓励和慰籍的消息,
为了援助北部的抗疫战斗,卫生部在全国发出紧急招聘300志愿医生的告示,一天就有8000多名医生报名,从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医生到80岁的退休医生,都愿意为在国家危难时刻出一份自己的力量。看似散漫的意大利人们,在关键时刻还是很团结和爱国的。
这两天,来自国际援助也不断到达,德国支援一些医疗器械,古巴派出50多人医疗队已到达米兰,俄罗斯也装载9辆军用飞机的大量医疗物质和派来120名医护人员来支援伦芭第大区,还有美国也援助一个撤动小医院,这些消息真令人鼓舞。
这是紧张的北部,我们再来看看南部.
在南部一些疫情不太严重的地方很多人似乎还没有切身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尽管封闭令是全国性的,所有的商店餐馆酒巴全部关闭。
3月20号,南部大城市巴里,从电视看到街道上仍有不少的人:跑步锻炼的,遛狗的,竟然还有两个妇女站在住家附近一起聊天的,超市里面的人似乎都在正常购物, 根本没有那种要求的社会距离。三个男的一起跑步,在北部伦巴第大区的人正在与病毒作生死搏斗时,而这里的一些人仍在享受阳光下和平生活,当电台记者问他们
“你们知道现在封闭时期,不容许随便外出”。
那个男的回答说:
“知道呀,可我如果长时间在家里,我就变的焦虑,脾气暴躁,心情压抑,忧郁,我需要出来跑跑”,
是的,可能很多人都会这样,病毒可以导致肺部及其其他内脏损害,可因为病毒而隔离,拉开的社会距离,封闭在一个小的空间也导致人心理伤害。可以说北部的人每天在与病毒做生死搏斗,而很多南部的人要与孤独,压抑,家庭暴力等隔离而造成的问题作斗争。
昨天,政府又开始加强了对街道和道路上的管理,严格规定遛狗的只能在家附近的200米内,不容许外出到什么公园,沙滩跑步等户外体育锻炼,不是因为工作原因和疾病原因,一概都不容许进出城镇。如违反规定的,将会受到刑事处罚而不是行政处分。
今天意大利所有其他的社会娱乐生活全都都停止下来,人们都被病毒、规定和恐惧赶回各自家中: 甜蜜美好少男少女的吻被停止了,情人之间偷偷摸摸的吻也被停止了,最让那些球迷伤心的是足球比赛也停止了,歌剧院电影院都停止了,但在很多美好生活停止的同时,那些黑暗生活也在停止,如黑手党的犯罪活动也被停止了,欺诈偷窃也被停止了,非洲移民贩毒也停止了,汽车废气的排放也停止了,车祸也停止了。
病毒将人们彼此分开,为了支持参这场战争中坚守在家的人们,意大利文化部在网上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同声音会,虽然有人在死亡,在与病毒作斗争,但人世间还有美好与歌声去团结被迫分离的人们和安慰那些受伤的心灵。
是的,病毒可以攻击人的身体,可以把人们都驱赶回家,把游客驱赶出境,但它没有无法攻击意大利城市的美丽和色彩,在被病毒消除嘈杂人声,车声后,这些城市的美丽更加显露出来。
想象现在如我独自一人站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上,一人占有那以苍穹为顶的巨大的大厅,面对教堂一群白色的圆顶,或坐着小船,在曲曲折折的河道滑行,从两侧大理石雕刻的华丽阳台下划过,又从凄凉宫殿似的屋宇前经过,或从色彩鲜艳的房屋经过那该是如何的令人陶醉和激动。
几年前看了两遍电影意大利影片“绝美之城”,银幕上展示的是金色晨曦中和夜幕灯光下宁静的罗马古城,那种令人窒息的永恒之美,但那种美似乎只能在电影屏幕上才能有如此深刻的感受。
今天在电视中看到罗马天空晴朗,充满阳光,西班亚广场,空荡长长楼梯象伞贝张开面对蜿蜒广场,喷泉池在广场中如同湖面一条飘零的小船。
梵帝冈圣彼得的大广场两边284高大粗圆石头柱廊总是张开双臂,好像在邀请全人类来这个大教堂避难,广场的的石砖总是被参观者和朝拜者虔诚地面空给覆盖,而今天,空旷的广场两边张开双臂的巨大石头柱廊仿佛在拥抱意大利人的痛苦。
记者说,这里我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人声,只有喷水的流水声。
今天我上街购食品,我所住的小城本来人就少,现在几乎完全空寂无人,我独自走在那些静止不动的建筑长廊内,好象整个空气都跟这些古老的教堂和建筑一样凝固了,让我感到流逝的过去和空间的神秘和虚幻。这让我好象走进基里科创造形而上画派的一副画中,那种有着真实和非真实纠缠在一起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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