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那么难得,那么脆弱。
我仿佛从小就知道,这念头像是一粒草籽,一枚蛹茧,随着时间流转,它在我心里越长越大,让我那么那么珍惜那些真心。
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住了,我爸住在县城,我妈住在县城边上的小镇(横街),那个小镇也就是我的老家。自打我有记忆以来,他们就是不断地争吵,也往往不止于争吵。儿时琐事我基本已经记不得,可有那么一件事却像刻在我心里,虽然我从未和他们提起,却永远无法忘怀。
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那天他们吵得天昏地暗,他们应该是觉得生活了无趣味,拉着我往铁路那边去,我们那时租的房子离铁路特别近,我还常和玩伴一起去铁路边看火车,当时铁轨两边也还没围上栅栏。那晚我觉得那条通向铁轨的小巷是那么幽暗,火车的鸣声也是那么呜咽。我想如果当时他们真的往那铁轨上一坐,我现在的人生一定会完全不同。结果我妈哭着拉着我回了家,随后她就回了老家,从此我就和我爸两个人在县城。
其实那时候我不懂,既然他们在一起那么难过,为什么当初会在一起。后来从亲戚的嘴中,从他们曾经一起噙着笑的老照片里,从我妈藏在衣柜最深处的碎花裙上,我仿佛找到了答案,原来他们当初也是那么相爱,所以之后的恨也是那么浓重深沉。在看他们一次争吵过后,我妈把她放在衣柜深处的碎花裙拿菜刀砍得不成样子的时候,我知道了:爱,它有多难得,就有多脆弱,像是沙漠里的古陶,需要你那么珍惜,因为它如果碎了,再也拼凑不回。
后来我开始上学,可我上学的日子里没有我妈,所以几乎每个周末和放假,我都会做公共汽车去我妈那儿。小学的时候一个人做汽车心里特别怕,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时怕什么,当然有几回是因为没钱买票怕被乘车员发现(因为如果是我一个小孩乘车要买半票,而如果一个大人带我这么一个小孩,小孩是可以免票的,所以当时我就挨着一个大人坐,如果乘车员疏忽了,我就可以不用买票)。虽然路不远,但仿佛十余年下来我也体会了一些颠簸的滋味。而我妈,即使她从来没有接送我回家,也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但她对我的爱仍不比任何其他人的妈少半点。
长大了我偏爱我妈,小时候她对我特别严厉,所以我格外珍惜现在这个对我温柔的她。当然我也爱我爸,我爸也很爱我。高中冬天总是要早起,平时健忘的他,会为我温一份牛奶,每天每天从没有忘;高考前一段时间我成绩突然下滑,我急得失眠,结果高考前十几天生病,只得请假去医院打点滴。他和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我怔怔地看着药水滴落,心里焦急希望它能快点滴下不要耽误学习,他在一旁沉默,想安慰我却笨嘴拙舌,最后憋出一句“龙儿,你别着急,就是你考了个二本我也为你骄傲的。”我哑然失笑,却也在心里握紧拳头,一定要让他为我骄傲。
他们都很爱我,本来我应该很幸福,但我却只是缺一份完整家庭的温暖。,可我仍然珍惜感恩他们,因为他们的爱也是那么难得,没有让我像个多余角色。
高考后没多久我恋爱了,那是我第一次恋爱,也是至今唯一一次。其实那份感情我憋了很久。虽然表白的时候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当我说“我爱你”她回应我说“我也是”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坐在我后座,那时候只觉得她细心体贴,和她相处让人觉得舒服,于是我们成了好朋友。其实当初没想那么多,直到高二的时候,那时候她已经不和我在一个班,她的班在我班楼上,但我们还是特别要好。当时我们因为一件事闹掰,而这仿佛成了一个转折。那段时间里,我特别难受,总不住想起她,点点滴滴。她爸妈很早就离异了,她和奶奶长大,有些时候她会做一些让人觉得古怪的事,但我理解她,仿佛理解自己一样。她其实是一个特别脆弱敏感的人,后来我给她写了封信,我们和好。我从那时候起知道原来我是喜欢她,我不相信爱情可以瞬间产生,什么看他第一眼就爱上的事我不信。我和她相互了解,彼此珍惜,这样才能迎来爱情。所以我决定高考后向她表白。我们在一起就短短数月,还有一部分时间是异地。两地的相恋是很难受,可我那时却还在想着坚持,因为那时候无知倔强地相信爱情可以超越一切阻碍,后来她却坚持不下去了,我无法给她需要的温暖。我们是和平分手,其实不怪她,她其实做了很多努力了。她没考好,家人不让她报北京的学校,后来她想再补习一年考来北京,她连高考复习计划都叫我写好给她,结果她爸不同意她补习,没能如愿。她爸不让她补习,那天她哭着和我打电话,第一句也是问我手疼不疼(那时我摔伤了手),我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而我和她相距一千五百多公里,根本给不了一个肩膀。
爱那么难得,可又那么脆弱,青春岁月里的爱更是像极了玻璃制品,美丽却易碎。现在仍然遗憾的是我和她再没有当初那般要好,像极了歌里唱的最遥远的朋友,但却没有丝毫的恨意,可能我们还没有爱到那么深厚,爱到当无法再爱的时候,也要用恨去填满心里曾经承载爱的空间。
爱,那么难得,又那么脆弱,请千万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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