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没有和我那一帮哥们在一起吃饭喝酒了。在我的世界里,这些哥们的印象似乎变得有点模糊,有时偶尔在路上碰见某一位,却因为彼此忙忙碌碌,说不上几句话,只能打一个招呼,便匆匆作别,把各自的背影留给了对方。
记得我们上一次在一起喝酒,大概是五年前吧。那时候,每个人大抵都还处在人生的黄金年华,事业上正是如日中天,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颇有点人生得意马蹄疾的感觉。有几位当上了处长或主任,在行政岗位上似乎前途一片光明,上升通道豁然打开,未来可期。有几位不善交际的,也都成了技术骨干,在工程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
那时候大家喝起酒来,都是那么无所畏惧,不醉不结束,醉了也不收兵,喝就要喝得痛快,喝得酣畅淋漓,谁要当个缩头乌龟,必然群起而攻之。一轮一轮地打关,手拿筷子,敲碟子敲碗,嘴里喊着尽情发挥的酒令,没完没了地你敬我,我敬你,你敬他,他敬你,随便说到一件事,都成了敬酒的理由,喝,就是关系铁,不喝,就是看不起人。
每到散场时分,每个人都是说起话来语无伦次,唠唠叨叨,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如同脚踩浮船。每个人都是蹲在卫生间里,翻江倒海,几乎都要吐过一遍。留在地上的啤酒瓶数目不少,蔚然可观,喝光酒的白酒瓶子也不下七八个,东倒西歪地躺在桌子上。真的是喝起酒来,个个都是一副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要是有谁想偷奸耍滑,一定会被其他人骂得狗血喷头。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有个朋友突然觉得,哥们也该聚一聚了,否则,关系恐怕要淡了。
几周前他就着手开始策划,郑重地通知了每一个人,也都得到了积极的响应。可是一旦落实起来,却是阻碍重重,今天你出差,明天他开会,今天缺张三,明天少李四,人数总是无法凑齐。于是,只好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一推再推,差点把这等好事给搞黄了。好在,这哥们有耐心,有韧劲,有毅力,不达目的不罢休,终于在昨天晚上,大家难得又聚到了一起。
赴宴之前,酒量一贯不济的我,一想到当年喝酒的情景,不免心里有点恐惧。然而,在酒桌上,当领导的似乎已经安于现状,也许在等待中年龄已经跨过了提拔的门槛,对于再往上走几步,已经没了信心和奢望。谈话间,大家不时地会提到家里老人的孤独,也由此及彼地联想到自己未来要面对的同样问题。五年间,好几位家里的老人都已经走了,这忽然间成了大家最为关注的话题。彼此也会关心地询问各自孩子们的状况,那些当年亲眼看着长大的翩翩少年,如今有的已经工作了结婚了。
那天在酒桌上,喝起酒来,哥们也全然没有了当年那么生猛的模样,不再为了一口酒死缠烂打口舌生花,不再非得逼着他人一起一醉方休,大家似乎也都变得通情达理,话语间多了体谅,总是客气地强调随意随意,喝好即止,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五年,这才五年啊!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岁月有痕,哥们的鬓角出现了丝丝斑白,额头有了皱纹,脸上尽显沧桑和疲惫,头发日渐稀少,性格多了一点圆润,没了棱角,多了一点淡然,心目中的理想愿景渐行渐远,心态没有了不切实际的浮躁。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忙事业,忙家庭,每个人肩上的担子都是沉甸甸的。在忙乱之中,往往顾此失彼,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在身心俱疲之下,这些变化看起来理所当然。的确,有些欲望该放下的,就得毫不犹豫地放下,毕竟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有必要去羡慕那些混得如鱼得水的人物,过好自己当下现实的生活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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