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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久之,贝州长史裴肃遣使上书,称:“高颎以天挺良才,元勋佐命,为众所疾,以至废弃;愿陛下录其大功,忘其小过。又二庶人得罪已久,宁无革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晚。今者自新之路永绝,愧悔之心莫见,岂不哀哉!”
书奏,上谓杨素曰:“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也。”于是征肃入朝。
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自新,欲何为也?”
衡曰:“观肃之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
肃至,上面谕以勇不可复收之意而罢遣之。肃,侠之子也。
杨素弟约及从父文思、文纪、族父忌并为尚书、列卿,诸子无汗马之劳,位至柱国、刺史;广营资产,自京师及诸方都会处,邸店、碾硙、便利田宅,不可胜数;家僮千数,后庭妓妾曳绮罗者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亲故吏布列清显。既废一太子及一王,威权愈盛。朝臣有违忤者,或至诛夷;有附会及亲戚,虽无才用,必加进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敢与素抗而不桡者,独柳彧及尚书右丞李纲、大理卿梁毗而已。
始,毗为西宁州刺史,凡十一年,蛮夷酋长皆以金多者为豪隽,递相攻夺,略无宁岁,毗患之。后因诸酋长相帅以金遗毗,毗置金坐侧,对之恸哭,而谓之曰:“此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灭,不可胜数,今将此来,欲杀我邪!”一无所纳。于是蛮夷感悟,遂不相攻击。上闻而善之,征为大理卿,处法平允。
毗见杨素专权,恐为国患,乃上封事曰:
“臣闻臣无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窃见左仆射越国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搢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旨者严霜夏零,阿旨者甘雨冬澍;荣枯由其脣吻,废兴候其指麾;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有虞,必为祸始。夫奸臣擅命,有渐而来,王莽资之于积年,桓玄基之于易世,而卒殄汉祀,终倾晋祚。
陛下若以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处置,俾洪基永固,率土幸甚!”
书奏,上大怒,收毗系狱,亲诘之。
毗极言:“素擅宠弄权,将领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竦,唯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幸。”
上无以屈,乃释之。
其后上亦寖疏忌素,乃下敕曰:“仆射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但三五日一向省,评论大事。”外示优崇,实夺之权也。素由是终仁寿之末,不复通判省事。出杨约为伊州刺史。
素既被疏,吏部尚书柳述益用事,摄兵部尚书,参掌机密;素由是恶之。
太子问于贺若弼曰:“杨素、韩擒虎、史万岁皆称良将,其优劣何如?”
弼曰:“杨素猛将,非谋将;韩擒虎斗将,非领将;史万岁骑将,非大将。”
太子曰:“然则大将谁也?”
弼拜曰:“唯殿下所择!”弼意自许也。
交州俚帅李佛子作乱,据越王故城,遣其兄子大权据龙编城,其别帅李普鼎据乌延城。杨素荐瓜州刺史长安刘方有将帅之略,诏以方为交州道行军总管,统二十七营而进。方军令严肃,有犯必斩;然仁爱士卒,有疾病者亲临抚养,士卒亦以此怀之。至都隆岭,遇贼,击破之。进军临佛子营,先谕以祸福。佛子惧,请降,送之长安。
【原文华译】
1 过了很久,贝州长史裴肃遣使上书,称:“高颎以天赋良才,佐命元勋,为众人所嫉恨,以致废弃;愿陛下录其大功,忘其小过。又,二庶人(杨勇、杨秀)得罪已久,岂会没有洗心革面之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他们一个小国,再观其所为:如果能改好,再渐渐提高他们的待遇;如果还是不知悔改,再贬削也不晚。如今断绝了他们的自新之路,他们就是有愧悔之心,陛下也看不见,岂不哀哉!”
奏书递上来,皇帝对杨素说:“裴肃忧心我家事,这也算是至诚吧。”于是征召裴肃入朝。
太子杨广听闻,对左庶子张衡说:“假如杨勇改过自新,想要做什么呢?”
张衡说:“看裴肃的意思,想要让他像吴太伯、汉东海王(兄长主动让国给弟弟)罢了。”裴肃到京,皇帝当面晓谕以杨勇不可救药之意,遣送他回去。裴肃,是裴侠之子。
杨素的弟弟杨约及叔父杨文思、杨文纪、族父杨忌并为尚书、列卿,诸子无汗马之劳,位至柱国、刺史;广营资产,自京师及各地大城市,旅馆、商店、磨坊、便利田宅,不可胜数;家童数千,后庭妓妾身穿绮罗者数以千计;宅第华丽奢侈,规格比拟宫禁;亲朋故吏都位居显要。既废一太子及一王,威权更盛。朝臣有违忤者,甚至被诛杀灭族;有攀附他们的或他家亲戚,虽无才用,必加擢升,朝廷官员像强风下的衰草一样,无不匍匐畏附。敢与杨素平起平坐而不屈膝的,唯有柳彧及尚书右丞李纲、大理卿梁毗而已。
当初,梁毗为西宁州刺史,前后十一年,蛮夷酋长都认为谁的金子多,谁就是老大,所以互相攻夺,没有一年消停的。梁毗深以为患。后来,诸酋长争相赠送金子给梁毗,梁毗把金子放在坐侧,对着恸哭,对他们说:“此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灭,不可胜数,现在这么多金子在我这里,是要杀我了吗?”一概不收。于是蛮夷感悟,不再互相攻击。皇帝闻而称善,征召他入京任大理卿,执法公正。
梁毗见杨素专权,恐为国患,于是上呈亲启密奏,说:
“臣听闻,为人臣者,不能作威作福,那会害了家,也会毁了国。我观察左仆射、越国公杨素,受皇上宠幸恩遇越重,权势日隆,上下官员,都竖起耳朵听他口风,睁大眼睛看他脸色。冒犯他的,就算在夏天也会降下寒霜使其凋零;阿谀他的,寒冬也能降下甘雨。他一句话,就能让人荣华富贵,或身败名裂;手指头一动,就能让人飞黄腾达,或万劫不复;他所喜爱的,都不是忠贞之士;他所擢升的,全是自家亲戚,布满全国州县的刺史、太守、县令,都是他家子弟。
如果天下无事,还能不做出叛逆的事;如果四海动荡,他家就一定是祸源。奸臣擅命,都是逐渐积累而来,王莽凭借的是王家长期当权的成果,桓玄也是从他的父辈桓温开始,而一个终结了汉朝,一个倾覆了晋祚。陛下如果以杨素为宰相,臣恐怕他的心未必能像伊尹。希望陛下以古今历史为镜鉴,酌情处置,让洪基永固,率土幸甚!”
奏书递上去,皇帝大怒,将梁毗逮捕下狱,亲自诘问。
梁毗极言:“杨素擅宠弄权,将领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蜀王罪废之日,百官无不震惊惶悚,唯独杨素扬眉奋肘,脸上见到喜色,把国家有事作为自身的幸运。”
皇帝无法反驳,于是将他释放。
其后皇帝也逐渐疏远猜忌杨素,于是下敕说:“仆射是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只需三五日上朝一次,评论大事。”表面上是示以优崇,实际上是夺了他的实权。从此直到杨坚去世,杨素都不再过问尚书省的事。又外放杨约为伊州刺史。
杨素既被疏远,吏部尚书柳述权势就更大,摄理兵部尚书,参掌机密;杨素由此憎恨他。
太子问贺若弼说:“杨素、韩擒虎、史万岁都称良将,其优劣如何?”
贺若弼说:“杨素是猛将,不是谋将;韩擒虎是斗将,不是领将;史万岁是骑将,不是大将。”
太子说:“那么大将是谁呢?”
贺若弼下拜说:“全靠殿下选择!”贺若弼的意思,他自己才算得上是大将罢了。
11 交州俚帅李佛子作乱,占据越王故城,派他哥哥的儿子李大权占据龙编城,别帅李普鼎占据乌延城。杨素举荐瓜州刺史、长安人刘方有将帅之略,皇帝下诏,以刘方为交州道行军总管,统二十七营而进。刘方军令严肃,有犯必斩;又能仁爱士卒,有疾病者必亲临问候,士卒也以此感怀他。到了都隆岭,与贼军遭遇,击破之。进军兵临李佛子营,先晓谕以祸福。李佛子惧,请降,被解送长安。
【学以致用】
最近在学习一位老师的《资本论》,里面有提到价值观的三断论
断是非,断大小,断远近
断是非,是道德判断
断大小,是价值判断
断远近,是关系判断
能把握好这三断,人生就会无忧无碍。
录其大功,忘其小过
这是从价值判断里面肯定了高颎对于隋朝的巨大贡献
“唯殿下所择!”
贺若弼看不起韩擒虎,史万岁,杨素,这也是价值判断,“断大小”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判断,断是非
他难道看不出来杨广是一个毫无道德的领导者吗?
或许是没看出来,或许在利益面前,这点不重要
跟着这样的老大混,最后把自己给混死了。
同样的问题,发生在杨素这里
杨坚夺掉了杨素的实权,是因为杨坚作为创业皇帝,还能对前代历史的教训保持敬畏之心,他也担心王莽和桓玄的事件再现,所以听进去了梁毗的话
后面的杨素又被杨广启用,是因为杨广需要他。
但是,杨广能够为了争权不惜弑父杀兄,那么,他在夺权之后还会接受有人分享他的权力吗?(作威作福,就是在分享与使用老大的权威)
更何况在权力游戏当中,你的权势越大,受到老大的猜忌就会越大
尤其是身处高位,还不知道收敛,低调,思退。
所以,杨素能够让自己本人安全落地,但是他的家族子孙就不能善终了。
这就是我们经常忽略的一点,不把道德判断放在第一位。
上面提到“录其大功,忘其小过”
我们有些人平时对一个人常常反着来看,“录其小功,忘其大过”
对一个人的小恩小惠而感动,却忘记了对方在道德方面的大过。
对一个国家,比如隔壁的小日子态度,不也是如此行为吗。
因此,最上面的三断论,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启示,
就是这三断,是有先后顺序的。
知所先后,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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