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下有一个修车摊,平时叮当乱响不提,若路过,还会有一股使人作呕的油腻味。如一团煤球扔在绿草红花间,煞风景!
说来也怪,那儿是一帮人的聚集所,老人闲谈,成年人帮修车,也总闲扯上几句。
摊主是一个老汉,年纪六七十,或许更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黝黑的印记和道道深沟,如一张古老的树皮。
这是我与他第一次照面时留下的印象。
第一次来到他的店是随着母亲。电动车前轮上还钉着那个钉子——是在路上压到的,轮子还算尽责,将我们拖回了家。
老汉皱了皱眉,妈也弯下腰看看:“能修好吗?”她问。
“没事,有我在。”老汉笑着露了洁白的门牙。
老汉拿着扳手修车,妈便与他拉起了闲话。屋内的腻味太重,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头有点痛。见到门边有一张小黄凳子,却踌躇着不敢坐下。老汉偶然抬头,似乎一眼看穿了我,取来一块干净的毛巾抹了又抹,笑着示意我:“坐,坐。”
修车持续了10分钟左右,妈递完钱便去扶车。老汉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叠整整齐齐的钱,将零钱递过来,妈示意我去接,我却怔住了,递过来的手是肮脏而油腻不堪,钞票上也油腻腻的,可能是润滑油或者其他什么。
妈明白了我的心思,轻轻地将钞票接过,尴尬地向老汉一笑,便拉着我匆匆走了。
第二次见到他,便是半年之后了。
那天,刚出校门便感到压抑,东边的天色正好,西边却已滚了大片乌云,平日聒噪的蝉,这时安静下来,我知道要下雨了。
我在树荫下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很快地解锁,骑上。双腿飞速的蹬着踏板,一丝凉风打在脸上,心中平静了些。“到家前可千万别下雨!”
离家还有200米,一滴冰凉的雨水滴在我脸上,不由得心中一惊,抬头向上看:乌云已经封住了天,树叶都静止不动,远处依稀有滚雷声,不由得脚下又加了速。
100米,50米,已经可以看到小区门了,突然脚下一松,“嘶——”掉链了。
又一声雷,雨倾盆而下……
身上已全湿,只得无奈地推着车向前跑。雨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映在身后的灯光前。
“老爷爷,你……”我吃惊之余便是惊喜。
“没事,有我在。”又是那一抹亲切的笑。
在他的店中,他让我坐在一把门边的小黄凳子上,也许是遭雨水的洗刷,店中的味道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帮我修车,我从书包中取出体育课上的毛巾,擦去了脸上的雨水,注视着他娴熟的动作,一抬头刚好碰上那对炯炯有神的目光,我猛然心中一动:啊,多美的眼睛,这是上帝赐予他珍贵的厚礼!
他的那句“没事,有我在。”一直温暖感动着我。感谢有你,修车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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