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炮

                                               文/冯雷

       张大炮在郭家屯也算个人物，从小就爱捅咕火药，为人仗义，主意多，乡里乡亲有点为难着灾的事，都找他出谋划策，渐渐地，张大炮的威望越来越高。小鬼子来到郭家屯之前，唯一不服张大炮的就是雷老虎。雷老虎武艺好，有一身好拳脚。张大炮和雷老虎较量过，虽说在那次轰动郭家屯的“大炮对老虎”的比武中，张大炮落了下风，尽管张大炮用了自制的“摔炮”把雷老虎的胸脯烧伤了，最后还是雷老虎出了风头。但是，张大炮的气焰也因此消减了许多。

       其实导致张大炮和雷老虎互相抵触的重要原因是兰香。兰香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肤如凝脂，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手又巧，屯子里的人都管她叫“兰精灵”。张大炮和雷老虎都喜欢兰香，但是兰香更喜欢雷老虎，她也不烦张大炮，就是觉得张大炮鬼点子多，有时候看上去不靠谱，她心里也不踏实。不过，兰香的父母认为雷老虎太实诚，整天就会打点野物，再就是种田，不如张大炮脑瓜活泛，就把姑娘许配给了张大炮。

       一开始，兰香并不知道这门亲事，夜里听到父母低声谈话才知道这个事，心里特别难过，几乎一夜没睡，一直默默地流泪到天亮。天亮后，兰香以放牛为由匆匆忙忙去找心上人雷老虎。两个人在屯子南边的烧锅大坑南岸见面了，雷老虎听了兰香的哭诉后也有些犯难，搓着手走来走去，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他发现兰香停止了啜泣，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地把衣服扣子解开了，两个人后来就钻进了苞米地……

       喇叭声响彻郭家屯时，雷老虎也在家里哭了起来，从那以后他就发誓今生不再娶妻。每天依然是打打猎，早出晚归，吃饭的时候也会自在地喝两盅，因为他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就在对门的张家，看到兰香很幸福雷老虎也很欣慰。

       但是，日本鬼子一来，雷老虎突然就对张大炮恨了起来，因为小鬼子来了之后就和张大炮打得火热，雷老虎觉得张大炮已经是一个汉奸了。有一次，雷老虎看到有一个身穿西装的日本人去张大炮家拜访，等那个日本人从张家门口出来时，雷老虎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自家院子的大黄狗就吼道：“你这畜牲！看你那尾巴能摇晃多长时间！还得瑟呢！”张大炮瞥了雷老虎一眼，也没做声，照样还是告别了日本人。但是张大炮的儿子火了，“雷叔，你这是骂谁呢？”雷老虎看了看张小炮，“哼”了一声。张大炮训斥儿子，：“你看你这孩子！还在这捡骂！回屋！”

       雷老虎之所以火气这么大，就是因为他听说日本人要让张大炮当郭家屯的维持会会长，日本人知道张大炮说话挺好使，一直在物色这样的人。其实雷老虎也曾是日本人计划内的人选，但感觉雷老虎不太好接近，就放弃了这个计划。雷老虎有时想让兰香劝劝张大炮，无奈这个眉眼之间与雷老虎相似的张小炮总是冷眼相对，雷老虎只好作罢。

       张大炮终究还是同意了出任郭家屯维持会会长，日本鬼子派来了小轿车，还有一个摩托车小分队，来到张家后，鬼子兵从门里列到了门外，表面看是很有排场地接张大炮，实际上也有挟持的意味。张大炮就任维持会会长那天早上起来得很早，在仓房鼓捣了很久。后来，张大炮把儿子叫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儿子，你要相信，你爹张大炮不是汉奸，我要不这么走一步，屯子里的男女老少就遭殃了……”张小炮有些困惑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父亲为啥说这些话，但是他是相信父亲的。张大炮想了想又说道：“待会要是听到爆炸声，就领着你娘和老婆孩子逃，咱们的消停日子是到头了……”说完张大炮又叹息了一声。最后张大炮穿上了长衫，光鲜亮丽地上了日本人的小轿车。

       一声巨响让张大炮变成了炮灰，原来他早有准备，他在身上藏好了炸药，就在他佯装就职的时候，就在他与几位日本军部派来的课长亲切握手的时候，就在日本鬼子安排的记者正在拍照的时候，张大炮引爆了炸药……从此，张大炮成了郭家屯人心中永远的大炮！

       兰香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她没跟着张小炮走，她近乎命令似的让张小炮去找东北打鬼子的军队，打鬼子就是报仇，张小炮含着泪重重地点着头。临走前，兰香让张小炮去看看雷老虎，因为兰香知道，其实张小炮是雷老虎的儿子。

       自那以后，张小炮领着媳妇投奔了东北抗联。兰香变成了老张婆子，雷老虎依然还是孤单地喝着酒，没事看看老张婆子，带领着一帮老弱病残与鬼子周旋！

相关故事可参看本人作品《逃跑的慰安妇》

冯雷，德惠市第六中学教师，德惠市作家协会会员。

张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