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这是多少年前《踏浪》的一首歌词,婉转悠扬,美好的境界让我痴迷。直到昨晚我才知道,不只是我,还有陈哥,在过脚踝的街水里,悠闲地散着步,“原来嘛你也爱浪花,才到海边来” 。
和陈哥踏水,是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快事。
有些人即使是天上的仙人,但邂逅一味民间的烟火后,也许就留恋红尘,变成了凡夫俗子。比如陈哥,一不留神喝了同样多的酒,不忍抛下步行的我,面对街上奔流不止的怎么也绕不过去的水,甘愿推着自行车,硬是把高贵的皮鞋去亲吻满是泥的雨水,在俗世中沉沦。
傍晚的时候阴云密布,陈哥建议取消晚上的活动,我说下雨天正好喝酒,就当是专门为求雨安排的祈祷仪式。结果这场雨真的是无所顾忌地落下来,对于我们的桃园来说,正是满满的欢喜。虽说因为这场雨,原来计划明天的摘桃成了泡影,但谈到播种的高粱和玉米会喝饱了这场雨水,滋滋地吐出幼苗,鼻端便闻到了一股绿幽幽的暗香。
雪花是世上最美的风景,但雪崩却要夺去无数人的生命;雨水是上天降临的精彩,但现在不把崭新的皮鞋湿透,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央求陈哥施场法术,默念咒语,把路上的水送回天上去,没想到陈哥理也不理,一脚一脚惬意地踏着水,让我仿佛看到了铁哥的小女儿依依,欢快地踩着一个一个小水洼的样子,童趣盎然。
我突然感悟了“移山大法”的真谛:山不过来,我便过去。既然躲不开湿了鞋的烦恼,为什么不酣畅淋漓地来一场水中漫游?于是,我沉下心来,和陈哥走在淹没裤腿的柏油路上,一种童年踏水的快感,油然而生。
有人说鞋子是不是舒服,只有脚趾头才知道,我很赞同。这两年几乎常年穿旅游鞋,动不动就是几百块,钱花得心疼,但穿在脚上特别舒服可是真的。现在脚上的鞋是孩子去年买的,透风,适合夏天穿。这时倒好,雨水瞬间就把鞋里灌满。然后,平时就很舒适的脚趾头,在这里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因为随着一步一步地踏水,趾尖充分浸润在水里,袜子和鞋仿佛不存在似的,有一种长久被束缚的鸟儿出笼的感觉,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特别想甩掉鞋子,让脚底和路面紧紧拥抱,但顾怕玻璃碎渣,只能做罢。小时候玩水,膝盖上的疤痕仍在,所谓的无拘无束,永远是一个念想。我想到了初中时教政治的老师,除了课上讲杨家将,偶尔也会来句“民主和法治相辅相成,二者不可偏废”。
水温温的,刚漫过脚踝,开始时水浅是踏水,现在水深变成趟水。明明是逐渐走向深渊的危险,自己却没有一点犯罪感,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自己都觉得惊奇。错误的时间做了正确的事是错误,正确的时间做了错误的事也是正确,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
这段路是新修的,比老309国道能低一米多,遇到下雨就积水,显得本地区雨量充沛。农村的街道却是越修越高。前几天一个同事家白事,进屋门需要下几个台阶,人们笑称“内拔台”。二十多年前同事结婚时,也是这个院子,但当时进屋,需要上三个台阶。一上一下,屋地面是参照物,可见大街路面增加的高度。
走了一段不趟水的老309,单元门前依然是一片汪洋,于是就赞扬自己早早湿鞋的英明。俗话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是干脆利落来得痛快。
进门把鞋晾在窗台上,一夜的夏风吹过去,第二天早上就干了。既踏了水,还不弯腰洗了鞋,真是人间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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