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纯地喜欢过一些东西,蠢蠢地努力过,一生矛盾,但始终没有变得复杂。我认定了这样的人生值得一活,可以无限接近诗句,无限接近向美的皈依。在世间那最真实的界碑前,我已经不该代表什么界。或许我可以用执拗的精力做一块块碑,站立在一个路口,写上我们曾经那么爱和那么费劲思量,以及身体曾经的去处和精神溢出过的边界。——严明
近几天读了严明的随笔集《我爱这哭不出来的浪漫》。在他的名字后面,曾经跟过很多个不同的标签:语文老师,摇滚乐手,新闻记者……
他的朋友透露过一个八卦:严明还在做文字记者时,到深圳参加张楚的演唱会。张楚被要求与酒吧老板合唱《朋友》。严明跳上舞台,指着张楚喊:“你是张楚,你为什么要跟他唱?”
上世纪90年代,他南下广州,作为乐队贝斯手随着王磊的乐队奔走演出。曾经为还是新人的陈奕迅、卢巧音伴奏。
而现在,他是一名摄影师。去年在广州方所书店见到过严明老师,体态微丰,戴副眼镜,有种灵动的萌态。
他的作品中有拈花细嗅的大叔,下班的米妮,无头将军,便溺的马……这些影像中,有严明独特的荒诞和惆怅。行走在中国各地,他总是能够敏感地捕捉到当下社会一幕幕充满矛盾与冲突的图景,将看似平凡的日常生活,调动出魔幻的气氛来。
转型社会的断裂与冲突,为人文摄影师们带来了丰富的素材。日常的琐碎,可以被演绎为一场场惊心动魄的魔幻现实主义。
被弃置的佛头荒诞是现实的呻吟声,一直提醒我们,痛在哪里。
但这本书并没有过多谈及这些断裂与冲突,而是站在摄影师个人的角度,试图以委婉迂回的方式,剖白自己“局部的理想主义”。正如作者所说,这本书“是个机缘,如果可以,我愿意心怀惴惴地说出来。无意告诉别人我走过了多少路,倒是可以让人知晓我在每一个路口的徘徊,哪怕是让人看看这个不擅闪躲的人身上留下的所有车辙。”“这本书不教赚钱,不教人如何改变世界,谈的是如何保本,如何不被世界改变。”
曾经决绝地从体制出逃,也曾经惴惴地担忧过生活的窘迫。为钱所困时,吃一顿兰州拉面,都要与几位朋友一起精打细算好牛肉的分量,多一丝一毫都嫌奢侈。这也是严明颇为可爱的一点——他体会过生活的艰难,知道看似自由的职业是以巨大的代价换来的。因此他并不忽悠文艺青年们远离尘嚣(如今,类似的鸡汤太泛滥了),而是真诚地把一个不完美的生命历程和盘托出,告诉你,在诗和远方的背后,有多少苟且的日子。
成为“传奇”永远是一个小概率事件,理想与现实之间往往是以卵击石的关系。怎样才能不被击碎,求得完卵呢?答案可以概括为一个词:反思。这也是严明这本书带给我的最大的感触。
2015年年末,笔者摄于广州方所在广州方所书店的讲座上,严明老师谈摄影:“美是会被训练掉的。”
所以命题作文永远避免不了刻板,意外的邂逅却总能给人奇妙的灵感。
套路和循规蹈矩意味着安全稳妥。就像标准化生产的麦当劳,精确可控的运作系统的确提高了效率,但也泯灭了新鲜感。
你要走的路,跟你走过来的路有关,它一定是与你的经历和审美艺术有关的事情,是自己说了算的事情,要相信自己。
而摄影是瞬间的感觉,是某个人某件事某个画面,在某一时刻突然戳中你,是一眼的触动,或是心底里的一声惊叹。
什么会引起你的心动与惊叹?就像严老师说的,这“与你的来路”有关。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有什么样的经历,你的照片就会有怎样的故事,你的摄影就会有怎样的温度。所以说摄影并不是单纯地记录,它可以「表态」。
就好比,有人把码头看做一个交通枢纽,有人望远思乡,严明老师却嗅出了码头的某种自由空气与反体制的特质,贾樟柯却拍出了三峡的沉默与浪漫。
拈花大叔为什么某件事物会是这样?它是否应该这样?
很多看似“正常”的事情,其实是“out of place”。如果不去主动思考、质疑,万物依旧会毫无破绽地运行下去。
而如果想看到更多可能性的话,还是要时刻对惯性保持警惕,对生活永远留有一句反问。
你知道人类最大的武器是什么吗?是豁出去的决心。
人流太汹涌了,我们都是跟着这个时代在走,我大概是属于那种跟着跟着停住脚步的人,想了又想,然后还想跑到别处和跑回去看看。
不管这是不是个理想的时代,我要去实现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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