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冲进“好望角”的时候,地下一楼的贵宾厅早就炸了锅,赌客们像一群没头苍蝇,哀嚎着四处乱窜,大厅里一片狼藉,各色筹码和扑克牌像秋风过后的落叶,守在后门的老谭竟然还动了家伙。
几分钟的混乱之后,所有人都被抓了回来,齐刷地蹲在大厅地中间。通风报信的是个半大小子,只有16周岁,据说是老板小三的外甥,在“好望角”洗浴专门负责“望风报信”。
虽然参赌的人不少,可案件并不复杂,很快这个地下赌博窝点的构架脉络就被梳理得干干净净。缓过神来的赌客们并不以为然,口供录的出奇顺利,甚至很多人还叮嘱办案民警,千万别把自己的筹码数额弄错了,不然后面没法和老板对账。
半大小子叉着腿、裂着怀,梗登着小细脖,一张惨白的刀条子脸上看不到一丝羞愧,“警察叔叔,你们真的别费事了,看把你们给折腾的”,半大小子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在空中翻飞,“上一次治安大队也端了锅,最后还不是咋来的又咋回去了,知道不?咱家幕后大老板是市长干儿子!”。
平日里,半大小子就呆在浴池里打游戏,贵宾厅里一旦成了赌局,这小子就会被派到浴池门口的那辆轿车里“放风”,“好望角”上下都说这小子机灵。
市长干儿子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又矮又胖不说还有点秃顶。弟兄们私底下嘀咕,这位老大和市长到底谁是谁的干儿子。一众随从中,某副局长紧随其后,一见我们队长立即指手画脚“小赵啊,知道吗?这是咱们大市长的干儿子”。队长立马手足无措,几乎是扑上去“欢迎,欢迎!干儿子好!”弟兄们在门外笑翻一片。
“放人!照顾?”练过男高音的队长声音越发清亮,“付局一个电话就OK了,还让您亲自跑一趟,还把大市长给惊动了,这可真是罪过啊,不过这次……”队长发了一圈烟,倒了一圈茶,动作不紧不慢,看不出任何放人的意思。“咋地小赵?大哥说话不好使啊,有啥事我兜着!多大点事啊!”付局的一张大红脸有点泛绿,“咋地?这都是什么情况,不行咱就撤,我看今天这事能整到哪去!”干儿子把半截香烟搥灭,胡乱捋了把秃头上的几撮头发,但屁股并没有离开椅子。
“各位领导,千万息怒,今天真不是咱不开面,付局说话啥时候不好使来着,更何况还有大市长的面子”队长吸了口烟,喝了口茶,环顾四周,“快说,别卖关子了!”付局的一张绿脸又变黄了。“关键是今天这个案子的办案人有点特殊,这小子是个军转干部,新分开来的,爱较真,挺倔!”“不是谁呀?”付局腾地从椅子上窜起来“我看谁敢这么没大没小的!小二还能管大王?反了他了!”
队长一脸无辜“报告付局,办案人叫谢添,案子线索也是他经营的”,队长瞅了一眼市长干儿子,把嘴凑到付局耳边刚要说话“别整用不着的!有话就直接说!”付局的一张大脸实在是挂不住了。“那我可就说了”队长直了直腰,“请问各位领导,咱市委书记姓什么?”“谢!”干儿子不假思索,“咱办案人叫什么?”“谢,谢添!”付局一脸疑惑“难道谢添和谢书记……”队长压低声音“据说是书记的侄子,亲的!”队长盯着付局“领导,用不用把他招呼来问问?”付局的一张大脸完全白了“小赵啊,今天就当我没来,一定要依法处理!”干儿子此时早已钻出了门外……
从拘留所回来已是午夜时分,撸串的时候兄弟们把酒杯碰的叮当作响“这案子办得真TM痛快!”“谢添,你小子到底是不是市委书记的侄子!是亲的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谢添扬手就是一杯大哈啤“是不是你们得问队长”,“这还用问吗,论年龄,谢添绝对是谢书记的大侄子!”队长哈哈大笑“今天这一出就叫书记侄子干掉了市长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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