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旧迎新打扫屋子,是准备过年的一项必要劳动吗?
每年腊月十六以后,二十三以前,我都要洗洗涮涮,打扫一边屋子,即使看着没有什么灰尘,也要有这个仪式,有时觉得很累,不想打扫,不想擦拭,但又觉得不打扫不象迎接新年,拖一天,拖两天,最终还是一样一样地干完,这种不得不完成的劳动仪式已深入我的潜意识,已成为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每年也都有这项仪式,这项仪式必须在腊月二十三以前完成,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过年前必须把屋子里一切灰尘打扫干净,这叫除旧。父亲母亲扫屋仪式很隆重,得做足了充分准备,父亲看看日历挑拣一个吉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还要提前赶集买来崭新的扫把,一个长长的竹竿,头巾和围裙,还有雪白的窗纸和年画。
扫把牢牢绑在竹竿的一头,这是必须的扫屋工具,因为屋顶很高,即使站在凳子上,举着扫把也够不着屋梁,只有举着竹竿才能扫去屋梁上,檩条上,屋顶铺着的芦苇上的烟灰。烟灰很厚,很黑,扫一下,抔抔落下,满脸,满头,满身,扫完三间屋子,父亲就成了黑黑的烟灰人,摘下头巾,除去围裙,才能露出父亲的样貌。
当然屋里的一切用具都得提前搬出屋子,这项任务母亲和父亲一起完成,当然我也积极参与,因为在清除屋里的东西时,会发现一些新鲜的玩具,掉在箱底的铜钱,滚进角落的玻璃球,长久不见的彩色丝线,或者一根钩针,一个鸡毛毽子,一片带文字的纸片,我会象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几天 ,把玩几天。当然我不仅仅为了这些意外收获,帮着父亲母亲干活,是我很乐意,很必然,很应该的事情。
先把小院的天井打扫干净,铺上席子,把屋里的被子,锅碗,箱子,衣服,零零碎碎,搬出来堆放在席子上。屋子空空荡荡,“家徒四壁”了,父亲才举着竹竿,扫屋梁、檩条、芦苇顶上的灰尘。高处扫完了,母亲再拿着扫把,扫低处的角落,锅台了,土炕了,窗台了,灶王爷的牌位了。
从早晨太阳升起,开始打扫,到傍晚日落院墙,才完成这项隆重的扫屋仪式,等母亲把一切家具什物安顿好,就开始贴雪白的窗纸,母亲先用小铁锅熬制一些面糊,熬成黏黏稠稠的样子,把发黄的旧窗纸撕下来,在新窗纸的一面涂抹好面糊,两手提着纸角,小心翼翼粘贴在窗棂上。等母亲把整个窗户粘贴上雪白的窗纸,屋里的空气也焕然一新,第二天早晨,太阳斜照入窗,格外暖红,被子上映出温馨漂亮的花窗格。
贴年画就是我和父亲的任务了,说是任务,实际是一项荣誉,年画是家里最最彰显迎新年的喜庆了,花花绿绿,漂漂亮亮,暂新的纸张贴在墙上,映衬得满屋亮亮堂堂。我踩在凳子上,站在土炕上,找准位置,两手举着画,不断回头问:“爹,这样行吗?”爹站远一段距离,瞅瞅,“右边高点,往下挪。”我右手向下挪了挪,问:“行了吗?”爹再瞅瞅,“好了”。我一手摁住画的中上边,腾出另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图钉,先固定住中上边线,再固定下边。等贴完年画,坐在屋子里,左瞅瞅,右看看,画上的人物漂漂亮亮,眼神欢喜,我也满心愉快,年味萦绕。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了,这种除旧迎新的仪式感一直在心头萦绕,在心底沉淀,沉淀成我岁月的节点。
今年的这个节点,有点累得慌,也许是新冠病毒“阳”我的后遗症,昨天打扫了一天,擦玻璃,刷纱窗,累得浑身酸痛。本来打算每天上午打扫,下午休息,看天气预报要降温,要下雨,下雪,一着急,自己打扫了一天。哎!现在除了累,怎么再也没有小时候扫屋的期待和快乐呢?
2023.1.11 阴历腊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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