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和老Z的父母是多年的朋友,因此我和老Z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填高考志愿时由于要去外地,我们便报了同一所大学,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我一直以为老Z是我们这一代人当中最有想法的人,因为小时侯赌玻璃球时他总不会赔本,而且算的步步精准。但到了大学我才知道我错了,因为这里汇集了各种奇怪的想法:有的是对自己未来人生的,也有的是下顿饭到底吃什么的.这让我很吃惊,因为有些人已经算计好了自己到九十岁时应该做的事,并且对于自己未来的计划一如当年老Z对于赌玻璃球时的计划一样精细。但后来他们才知道,人生并不是赌玻璃球。因为半年之后他们的想法就只剩下如何去消磨时间了。
到了大学以后空闲的时间多了不少,因此大家总是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学习到一技之长,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更为他们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找到了理由。老Z可以充当这方面典型的例子。
老Z会弹吉他,但并不是到了大学以后才会的,以前多少有些基础。这似乎成了他最大的资本,一天到晚抱着吉他到处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弹.就因为这个,好几个不错的姑娘差点把青春献给了他。好在老Z的心理不太健康:一遇到漂亮的姑娘浑身上下除了眼别的零件就都不好使了。这才使姑娘们在最紧急的关头认清了老Z的真面目。
记得有一次老Z和我讨论起了我们的未来,我说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至于饿死吧。老Z听罢一声叹息,边摸着吉他边说:“实在不行我就上酒吧表演吉他弹唱。”我说:“行,是个办法,但一定要守住卖艺不卖身这条底线。” 老Z撇着嘴说:“你放心,我们这一行是服务性行业,不是性服务行业。”我笑道:“我相信这个行业,但不相信你。” 老Z听罢似乎默认了一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抱这他的吉他默默的弹了起来。
情圣和大虫都是我宿舍的,在同一个宿舍里厮混了一个春秋,也算是交情不浅。他们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善于搞。不过区别在于情圣善于搞小姑娘,而大虫善于搞一些小发明创造(也可能是一些小破坏)。情圣自称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因此才得了这么一个响亮的外号。但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作为本地人的情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他的解释是他在情场上厮混了这么多年,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什么样的都见了,早已经看破红尘,金盆洗手,不再在圈里面浑了。现在准备做世外高人,指点红尘俗世中的那些凡夫俗子们。因此情圣将来想开一家“情医门诊”,并且一脸沧桑的对我们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对待感情问题就是容易冲动,冲动导致草率,草率导致失败。在现代大都市当中,这种情况由为严重,你们想想我要是开一家“情医门诊”,帮他们解决问题摆脱困难,那不是功德无量、财源滚滚吗?”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他自己比他口中所谓的年轻人还要年轻。
我们学校的地理位置非常可怕,四面环山。因此到了夏天总有非常多的蚊子和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虫子,我们经常为这种事情苦恼不已。然而这却勾起了大虫的兴趣——研究出一种有效的驱蚊药剂。他把宿舍所有能用的东西翻了出来,这时他才觉得原来事情很简单。因为他发现了一瓶强效驱蚊花露水和一瓶长时间驱蚊花露水,于是他的脑袋里自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公式:强效驱蚊+长时间驱蚊=长时间强效驱蚊。为了达到上述目的,他便将两瓶花露水倒入了同一个手动喷雾器里。同时为了发挥即驱蚊又驱虫的作用,他还向里面加了一些风油精和清凉油的混合物,并将它们搅拌均匀,静静的放在桌子上,等着我们回来一起检验它的功效。可是我们回来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配制的那种东西不但驱蚊亦且驱人。刚开始我错误的认为即使汉语言文化博大精深也无法形容出当时我们的感觉来。但当清醒之后,我才觉得当时就好象有人向我们的宿舍里投放了一颗大型的燃烧弹一样,猛烈的火焰霎时将我们周围的氧气吞噬的一干二净。于是我们争先恐后的跑出宿舍,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直到现在我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一致认为他毕业之后能进国防科工委工作。因为那种不能称之为化学武器的化学武器实在太过厉害,搞得现在我们对宿舍都有心理阴影了。每当大虫听到我们有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他就会唱起古老的小调:“说什么剑在手从心所欲,可知这一念之间善恶分际。”这时候我们便吓得闭上了嘴,生怕他作为报复在把他所谓的剑拿出来喷一次。
大虫以前是个理科生,对于儿女情长这些事向来比较麻木,以至于竟然没有发现最近总是有在一起的两个女生在故意制造与自己碰面的机会,一起上课也总是找机会与大虫说话。后来还是经过情圣的提醒大虫才渐渐感觉出来。
那一段时间情圣的兴奋程度甚于大虫,以为他终于有机会实践如何去指导一对凡人恋爱。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大虫只是情圣的第一个实验品。故意靠近大虫的有两个女生,可大虫不傻,他知道这两个女生中肯定只有一个才是想追他的,但是以他目前的能力,他无法判断出哪个才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只好求助于情圣。
情圣故作高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只是两个人中有一个丑些,不然这两个我就通吃。”
大虫上来了急脾气:“是呀,我也在愁这个问题呢,到底是那个丑的还是那个漂亮的在追我?”
情圣这时却突然说道:“你还别说,咱学校对面的那个饭店卖的红烧肉真挺好吃的。”
大虫一听便想上去揍他,无奈这时有求于人,只好低声下气的说:“哥哥,只要你给小弟指一条明路,今晚上红烧肉咱敞开了吃。”
情圣本来想摆出一副发怒的表情来,无奈听了这句话之后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于是便摆出了一副瞪眼微笑的奇怪表情对大虫喝道:“你这是什么话?当我是在问你要肉吃吗?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我估计大虫当时要不是顾及有其他宿舍的人在不便家丑外杨的话,早就拿化学武器喷他了。由于情圣看见大虫的太阳穴突然跳动了一下,才咳嗽了一声将话转入正题,没有继续提出其实红烧肉跟青岛啤酒才是绝配的事情来。
情圣故作聪明地道:“通常女生追男生都不好意思单独接近,一定要叫上自己的朋友陪着。但是一般情况下是找一个不如自己漂亮的陪着,好将自己衬托出来,那有找一个漂亮的陪着好衬托出自己丑那么傻的人啊?”
大虫听了这番话后连连称好,说情圣不亏了这个名字,将来肯定是个人物。情圣则故作谦虚的连连摆手。不过如果按照情圣的观点来看问题的话,那后来的事实就只能证明狂追大虫的那个女生又傻又丑。后来就再也没听情圣说要开什么“情医门诊”的事情了。
老Z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以为他真的唱歌去了。但是当我们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丝毫没有我们预想中疲惫的摸样,反而容光满面、精神焕发,一问才知道原来老Z利用这段时间组织了一个乐队,而且还准备在学校了举行一场演唱会,这样有利于在小范围内将名声打开。为了这件事老Z和他的乐队成员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阵子——四处发传单搞宣传。离演唱会举办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是还是没有引起其他同学足够的重视。这可愁坏了老Z,要是到时候观众太少名声打不出去,那这两天就算白忙活了。就为了这点事儿差点逼老Z去走绯闻路线。最后老Z算是下了狠心,把乐队成员的性感照片也印到了传单上去。这样一来轰动可是不小,众人议论纷纷,都说要去看看真人到底是什么摸样。可老Z却觉得用这种手段有些不光彩。我安慰他说既然决定要走艺术这条路,就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将来想要出名可不是只露上半身这么简单,这才到哪儿。老Z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也就释然了。
演唱会举办的那一天可谓座无虚席,但是这其中有个问题就是由于老Z将乐队中帅男的诱惑照贴了出去,因此这次来的大都是美女,美女一多老Z的心理就又开始不健康,这直接导致了这次演唱会的失败。事后我和大虫他们去安慰老Z,可是老Z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的用吐出的烟将自己的脸埋了起来。搞的我们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好一段时间。
从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老Z的琴声,不了解老Z的人都以为老Z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之后艺术道路从此中断了。可我了解老Z,以他的性格决不可能就此罢休,而老Z的再次消失让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有一场庆祝学校建校六十周年的大型文艺晚会,若是不出我之所料,应该会在晚会上再次见到老Z的身影。
省里决定举行一场“某某野鸡蛋杯大学生科技创新大赛”,这可高兴坏了大虫——多年的积累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且这场比赛高手云集,若是能够脱颖而出的话,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提化学武器那件事了。可是大虫没想到他回到宿舍一宣布消息就遭到了我和情圣的一致反对,我们生怕他再制造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万一把我们搞的变异了怎么办。我和情圣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得了冠军之后到底会得到一个貌似奖杯的野鸡蛋还是会得到一个貌似野鸡蛋的奖杯。大虫听了之后非常生气,顺手就抄起了那瓶万人莫敌的药水,可是他突然发现瓶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情圣贴上了“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的标签。说时迟,那时快,我和情圣就趁他一楞的工夫跑出了宿舍,免遭了灭顶之灾。可谁知道才逃虎穴又入狼口,由于我和情圣跑的太快,出门就将一位其他专业的男生撞的飞了出去,那位同学爬起来就找我们要个说法,我们当时正在气头上,哪来的说法。其实我们本来就不占理,这时却又不讲理,那位仁兄哪里能受得了,抬起手来照面便是一拳。情圣在风月场上厮混了这么些年,手上哪能不带点功夫,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位仁兄就又飞了出去,到后来这件事越闹越大,在我们周围一下子聚集了不少人,我们本以为这次一定是在劫难逃,没想到紧急时刻还是大虫跑了出来,拿着药水对众人喷了一圈,我们便跑回宿舍关上了门。虽然我们没有亲眼看到外面的人到底有多惨,但我们仅凭经验和外面的惨叫声就知道他们绝对好过不到哪去。后来我们才看见药水竟然少了半瓶。
由于这件事我们欠大虫一个人情,只好答应让他在宿舍搞他的科技创新作品。但自从那天开始我们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生怕半夜宿舍里发生大爆炸。好在这件事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大虫就把他的科技创新作品交上去了,大虫说等结果总是很让人心急,当时我还在想可能会有结果吗?
与我料想的一样,在庆祝学校建校六十周年的大型文艺晚会的当天老Z终于出现了,但这次他的脸上多少有了一些沧桑感。为了不让老Z在他的表演中再犯老毛病,我便叫了很多男生把前排的座位都占了,好让老Z看不清坐在后排的人到底张的什么样。当天晚上老Z的一首《时光》赢得了满堂彩。可是由于学校了的关系网太过复杂,老Z只得了一个三等奖,这已经够让我们兴奋的了,但是更让我们兴奋的事情还在后面——大虫的科技创新作品作品获得了那次比赛的优秀奖。当天晚上,大虫让情圣将红烧肉吃了个够,我们一伙都喝得不省人事。
后来的一天,老Z看见我又在写东西,便来问我:“又在写故事呢?”
我说:“对,不过这次写的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这时我却在想,拿起笔,写的是过去和现在,放下笔,却要用心去书写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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