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传球哇！一个成年人严厉的声音。你似乎没有听到，抬头看了看，然后左右摇摆着身体，晃过对方的一名身材高大的防守同学，又跳起来躲过一次侧面的铲球，带着球直扑对方大门。对方虽然有救兵，但远水不解近渴。你和守门员之间只有一球之隔。

守门员见势不妙提前出来迎战，直奔你而来，希望能挡住你的进攻。

另一侧，包文军已经包抄上来。你轻轻地向左晃动身体，右脚在球上一盘，似要传球，守门员被你逼真的假动作骗到了，跟着扑过了去，然后你脚下轻轻一踢，足球带着雪屑从你们俩人脚边慢慢向前滚动，你接着回转身，对方此刻不惜犯规伸手来拉你。你利用身材矮小的优势低下头躲过了对方的拉拽，顺势拔脚劲射，球，进了！

穆为忠，踢得好！那个成年人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好像是工宣队进驻学校的曲某（名字忘记了）。

那是一场四年级对五年级的足球赛。如果是今天，你肯定是全体同学的偶像。谁会想到，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感冒发烧的你，居然能在足球场上大显身手。

②

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室，马文军（家里好几个姐妹，他是唯一的男孩）满脸妒忌，妒忌你在球场上的表现，更妒忌你被工宣队员表扬。他凑到你身边后，脚下一滑，挺住身子嘴里骂道，你他妈打我的干啥？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皮鞭向你抽去。

所有的同学都畏惧马文军三分，包括好些老师，大家怕他身后的亲友后援团。那是个出身决定一切的时代，是踢开公检法闹革命还没有结束的时代。你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脸，一边扭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马文军不依不饶跟在后边，继续拿鞭子往你后背上抽。有人在旁边起哄。

女同学陆陆续续回到教室。一个女同学推开门进来，犀利的目光扫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从墙角拿起一把铁锹，接着一声怒喝：你敢打我哥！

她嘴里喊着，轮起铁锹照马文军的后背砍过去。马文军没有来得及回头，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铁锹。等马文军回过头，铁锹已经又在空中高高的悬着。看着随时可能拍下来的铁锹，马文军面对穆为忠的横眉怒目，瞬间变成了面对穆为荣的低眉谄笑。

我跟你哥闹着玩呢。

你再动我哥一个手指头试试！横眉竖目的穆为荣，眼泪在眼圈打转，浑身颤抖，依然在吼，威风不减。

③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进入中学之后，同学们受环境的影响越来越多。安耀辉考上大学了，那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激起了很多同学学习热情。除了在学校加强学习，赵老师还组织起校外学习小组。

穆为忠考上图里河林业技工学校啦。消息不胫而走，熟悉的人都为你高兴。那一年，国栋彦宏也都考走了，还有包玉琴。

从那以后，每次假期都是最开心的时候。记得有一次庆元彦宏同贵国栋翟元李敬福包文君我，一帮人骑着自行车去新青林场找你。带着吃的喝的，炊具。野炊，喝酒。国栋当时是最大的土豪——有一台135相机。那时的一台相机，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徕卡吧。他负责照相，你是从学校出来的。已经有一个我们都羡慕的称谓，老师。虽然学生不多，你还挺敬业。

④

在林场有一个大哥，与你相处的非常好。那个大哥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也许是因为你们都爱喝一点，也许是因为性格上有更多相近的地方。我去新青就是在那个大哥家吃的饭，果然是一个性情中人。多少年之后，听你说你们之间还会有些来往。上次回去，听你说那个大哥因为患骨癌已经离世。

讨论北方男人如果不提一点喝酒的事情，总觉得没说到正题。

你的酒量好大，那是从前(•̀⌄•́)每一次坐到一起，不管在家里还是在酒店，很少见到你有喝多的时候。差不多，每次喝完酒大家要么里倒外斜，要么散伙走人。只有你默默的收拾残局。第二天又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是，最近你也经常喝断片儿，毕竟年龄不饶人。

⑤

结婚恋爱生孩子，我们都一路走过。97年前后，摩托车进入寻常百姓家。看到别人骑摩托你心里好痒啊。跟老婆商量，不同意。反复磨叽，老婆提出条件：戒烟吧，戒了烟，咱就买摩托车。其实你抽烟抽的挺甚，戒烟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从原来的坚决不买到有条件的买，你心花怒放，立刻答应戒烟，而且说到做到。

那是一段相当难熬的日子，可是你挺过来了。到后来，看你那么有诚意，老婆就把钱（少部分）交给你，你又得到妹妹赞助（主要部分），终于把一辆摩托车“娶”回了家。那辆红色摩托车就成了你的最爱。直到上次去，你还骑着那辆车，只是不再像从前一样爱护了。

骑上心爱的摩托像跨上奔驰的骏马，生活也因此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户外活动野外游戏，包括每次外地同学回去，都有摩托车队迎送。骑摩托车能做的事情你都做了。

据说你最MAN的就是对老婆好，这一点在同学当中是有口皆碑。而且只有同贵能与你一拼。从不跟她互怼，她的话就是剩旨。你都是挑着对你有利的事执行，不能、不便执行的，也不口头反驳，而是用行动。骑摩托车的新鲜劲儿已过，你把烟又重新捡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智慧哦。

⑥

多少年来了又去，却从来没听你唱过歌。有一次回去听到你唱歌立刻被震撼了。

那一次是你和二姐合唱《为了谁》。写到这儿的时候，那首歌的旋律立刻在我的脑海中浮现。铿锵的旋律，伴随着字正腔圆的唱腔，把歌词所要表达的内容淋漓尽致的展现给听众。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为了春回大雁归。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那歌词一瞬间映入脑海，便再也不曾消失。不是因为歌词本身，而是因为你和二姐唱的太好。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啥时候学的呀？老师指点？还是自学成才？

⑦

计划生育的效果大显现，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少。但是这并不妨碍你和过去一样的投入工作。据说每天早晨带领学生早操，在大喇叭里的声音是附近居民的梦魇^0^那是他们误会你了。他们不应该把开着窗户睡觉^0^

就在昨天，他被评为呼伦贝尔市最美乡村教师。

文/天长水秋  图片/天长水秋

文/天长水秋